第一章 县长的婚事
话,两个老妇人突然站了起来,朝谭功达笑了笑。大婶说:“我们俩去园子里转转,你们两个正好说说话。”说完,拽了拽大娘的袖子。她们一路跳跃着,一眨眼的功夫,就双双消失在树木苇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四周变得十分静谧,天空湛蓝,没有一丝风。那几个放风筝的孩子吵吵嚷嚷,声音仿佛被中午静滞的空气压扁了,远远地传过来。从这可以一直看到滚滚东去的长江和江边大片的棉花地,看到江中打着补丁的帆船。谭功达吃着烙饼,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柳芽,她也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目光已不像早先那么慌乱,脸上挂着碎碎的笑。等到他吃完了那张大饼,柳芽忽然对他说:“走吧,您快走吧。”
她的声音灰灰的,听上去像是在叹气。谭功达呆呆地看着她。要是真的和这个姑娘结了婚,没准也没什么不好……
“你走吧”,柳芽低声说,“待会大婶她们回来了,你又走不脱了。”她随之站起身来,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想到自己相了半天的亲,竟连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过,谭功达就问她,现在在做什么。他又说起县立很快要开办一个聋哑人学校,问她愿不愿意来梅城工作。柳芽不说话,额前的刘海耷拉下来,遮住了她的眉毛。她的手又开始抖得厉害。谭功达看着她那单薄、不断颤抖的身体,大为伤感,眼睛里不觉又沁出泪来。人一过四十,就会为某些莫名其妙的事徒生伤悲,不知何故?
谭功达心事重重的走下了亭子,很快离开了那儿。
当他走到公园门口,他不禁又回过头来,望了她一眼。那柳芽已不在那儿了。亭子里空空荡荡,白云的浮影正使它变得黯淡。
6
这天早上,姚佩佩像往常一样推着自行车,来县里上班。刚走进院子,就看见司机小王拎着一只铁皮铅桶,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在擦车。那是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窗上遮着一层白色的纱幔。
“你又姗姗迟到了。”小王笑呵呵地对她说。
“你应该说姗姗来迟了。”姚佩佩替他纠正道,“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漂亮的小轿车?”
小王用手指了指办公大楼,说:“我哪有福气开这样的车?省里来人了呗。”
姚佩佩抬腕看了看表,今天迟到了足足二十分钟。待会儿,钱大钧大概又要罗嗦个不停了。姚佩佩上了楼,走廊里寂静无声。各个科室的门都开着,只是不见一个人影。她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发现里面也空无一人。她坐在桌前,拢了拢头发,倒了一杯开水,顺手拿起一本《灾情通报》翻了翻,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她给县长办公室的杨福妹打了个电话,小杨的语调听上去也是怪怪的。
“你怎么总迟到?”杨福妹在电话中对她说,“人都在四楼会议室开会呢,你快去吧”。
“那你怎么不去?”姚佩佩问她。
“我?我得守着这部电话呀,我在值班。”小杨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姚佩佩懒懒地来到四楼的大会议室。还好,门是虚掩着的,一屋子的人都站在那儿唱歌呢。她松了一口气。会议似乎才刚刚开始,姚佩佩虽然不会歌词,也只得跟着那些人瞎唱了一通。等到那些人唱完了歌,姚佩佩心里猛地往下一沉,顿时觉得问题十分严重。原来,唱歌的人每人屁股底下都有一把椅子!歌声一停,所有的人都入了座,就只剩下姚佩佩一个人傻站在那儿了。她感到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心里怦怦直跳。主持会议的谭功达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静默了一会,宣布道:“现在,我们开会……”
好在多种经营办公室的小汤在朝她招手。姚佩佩的脸红到了脖子根,身上的汗一下子就出来了,她赶紧猫下腰,三步并着两步蹿到小汤跟前,两个人并排挤在了一张椅子上。
由于会议的气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