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想高手寂寞啊,参加什么段位赛啊,好歹跟我们在街头棋摊混混吧。我说不行,现在下棋是越下越有瘾了。达生如此打了我几次电话,见我不改初衷,只好说,那你就在棋社玩吧,你这家伙,不是往许可证家跑,就是往棋社跑,怕是忘了我们了吧,有空常回来看看呀,别有了奶就忘了娘啊。达生说话不着三不着四的。我也没去多理会他。
达生的电话还是常打过来。达生在电话里说,你快过来,我这儿有好多美眉呢。我知道达生虚张声势,就说,你自己看吧。达生就大骂我一通。又隔一段时间,达生要给我介绍女朋友。我知道他没有对手下棋了,想找我去跟他练几盘。可他天天说,我就有点将信将疑了。一度,我以为他不怀好意,要把他小姨子介绍给我(明知道他没有小姨子),我还想当然地认为,他小姨子不是疤子就是麻子,要不就是差心眼。后来,就是这一次,他有鼻子有眼,说这女孩叫林如梅,是他对门邻居,职业中学毕业后在一家超市上班。我这才相信了他。达生没有细说女孩子如何漂亮,只是对她长头发进行了形容,达生说,你没见过,又长又美啊。达生想了一下,想进一步形容,但他只有那几个单调的词了。长有多长呢?美又怎么美呢?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我笑话他一点文学语言都没有,要是海马,一定会堆砌许多优美的词藻,把她形容得像一朵花一样。不过达生就是达生,他就那生硬的几句话,我也没有难为他,我只记住这个女孩子是长头发就行了。另外,还知道她叫林如梅。
我即将和林如梅见面了。这虽然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我相信我对她一定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但是,我在小麦的大房子里,心情却平静不下来。我自然想到了小麦。我从这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里似乎都有小麦的身影,或者有着小麦的气息。房间里的摆设已经找不到从前的一点痕迹了。小麦也不知蒸发到哪里了。她就像一个冰做的人,突然在我的湖泊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躺在小麦留下的大床上,双手抱在后脑瓜上,我看到了洁白的墙壁上幻化成小麦的笑脸。我想,小麦不应该笑,她应该对我怒目而视。但她始终那样笑着,笑着……这样的幻觉自然是常有的。在这样的幻觉的召唤下,我又想起我为小麦画的那幅肖像画了,很遗憾,自从我多次画都画不出小麦的准确神韵后,我就不再画画了,我也没有遵从小麦要我在画画上多用些功的忠告,而是天天散混了——你知道的,我虽然在晨报广告部上班,却比不上班还自由,这里喝酒,那里下棋,到洗脚店泡脚,找小姐调情,我很快乐地堕落着,相比一些下流的勾当,我跟踪大街上的女孩子,已经是高雅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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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在达生的一手操办下,我要和林如梅见面了。达生说,做你这个媒,我腿都跑断了,为了补补腿,你得买十六个猪蹄子给我。我大方地说,十六个猪蹄子,少了点吧,我给你买三十二个猪蹄子,好好给你补补腿。
我在步行街红月亮茶社门前,等那个手里卷着一本时装杂志的长头发女孩。这是达生帮我们约好的时间和地点。时间是下午两点,地点是步行街红月亮。我提前十五分钟在红月亮门前的塑料椅子上坐着了。红月亮是步行街上有名的茶社,达生来没来坐过我不知道。我只是从门口向里望过几次。我从没有想过要进去坐坐。进去大约要花一笔数额可观的钱,也许三十,也许五十,也许更多。我不是怕花钱,我是怕触景生情,想起小麦,心里难受。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应该有人做伴,是一个能取代小麦的女孩子做伴。既然我单独一个人怕触景生情,又没有能取代小麦的美丽女孩子,那么我只能从门口向里望望了。不过有一次,我特别想进去。那天我跟踪一个女孩,对了,就是从海马书摊上跟踪过的那一个,可跟着跟着,又发现不是那一个。前者你知道了,是个长发,而后者是个短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