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对一票说:“我那天去逛商场了,偏偏局长叫拨指标,要不是你及时帮我办了,局长保准会不高兴的!”
接下来两人会说到一些其他方面的话题。有时候也会说到局里复杂的人事关系和由此而起的一些是非。柳如眉甚至会撒娇地咕嘟着嘴,给一票倾诉心中的烦恼。局里另一个和她关系原本不错的女同事,自从她当副科长后,对她待理不理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她。一票耐心地听完柳如眉的叙述,会像一个真正的大哥哥对待小妹妹那样,给她出主意,为她想办法。他说,柳如眉在处理二人的关系上,应该“一如既往”,“大度一点”,对她对她的冷淡“佯装不知”,仍像过去那样“热情地对待她”,这样有一天,她就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与她重修旧好,云云。至于她播弄她的坏话,也应不予计较,是非终日有,不听自然无,这样反倒显出自己做人的境界。柳如眉见一票说的在理,便会高兴地点点头,心中的郁闷顷刻烟消云散,两人的感情在瞬间又近了一步。此时两人又会说到那次决定柳如眉能否做副科长的至关重要的投票。柳如眉会趁机将那句“点题”的话表达出来,她说:“我真得感谢你呢!要不是你给我投那一票,哪有我的今天!”
此时柳如眉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家里那台二十九寸的大彩电。我们并没有出钱,那台电视机却跑我家来了!有时想想觉得挺奇怪的,仿佛我家已率先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按照我小时候上政治课留下的印象,共产主义就是你想要什么就会有什么,而且不需要出钱,因为那时候已没有货币。
“这是应该的嘛,谁让咱们是同事呢!况且我一直对你挺有好感的。”一票用那种炯炯有神的目光望了一会儿柳如眉,直到望得两人脸上都有一点温度了,才大胆地说出那句带有“破题”意味的话:“你本来就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性!”
一个“点题”,一个“破题”,这篇文章做出来就有意境了。一票果然趁热打铁,对柳如眉说:“其实你不找我妹妹,我也会将那一票投给你的,因为那一票本来就是你的!”就像柳如眉说话当中想起那台电视机一样,一票此时脑海里也突然浮现出一样东西——当然不是电视机,而是两个鸭梨。这两个鸭梨劲儿大着呢,一下就将一句话从一票胸腔里挤出,他直视着柳如眉说:“我都恨不得给你投两票呢!”
对两位普通同事来说,这话的“味儿”有点大了,因为这是情人之间通用的语言。一票将这句话说出口,也有点吃惊,他甚至吃惊地大张着嘴巴没有及时合拢,仿佛这话不是自己“说”出来的,而是话儿自个撑开他嘴巴“跑”出来的。他的脸也微微有点发烧,他甚至有点担心:万一柳如眉怫然作色怎么办?那就太没趣了。
一票的担心当然是多余的,怎么会呢?女性就像一个当铺,对于赞美性语言一律照收不误。哪怕这种语言带有很大的夸张成分。当铺老板清点送来的衣物,还会一件一件照成色论价,有时甚至会大肆砍价——一件八成新原价值三千元的裘皮大衣,能给你三百元就算不错了。可女性在赞美话儿的面前,却从不“砍价”,恨不得让你多说几句呢!所以女性若开当铺,非连老本儿赔进去不可——因为那样一件裘皮大衣,她可能付给物主三千二百元,不赔才成怪事了呢!
所以女性鲜有开当铺做老板的。即使有一个闪着腰儿从里间走到柜台前来,那也是老板娘,来看自己的丈夫和物主讨价还价。
一票的担心因此是多余的。他那句话当时让柳如眉心里再次一热。一票若是那个物主,那句话就是那件裘皮大衣,他将那句话儿“当”给柳如眉,柳如眉收下后,意外地付给他三千二百元——柳如眉当时眼睛一扑闪,回答一票说:“想不到你对我这么好!”一票此时才放下心来,抬起一只手以额至颌一抹,顺势才将惊愕地张着的嘴巴抹“合拢”了。正如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