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庄子》说得多么精彩,这只螳螂“怒其臂”以当车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人其实就如螳螂一般,世上所有可笑的事情,莫不人为之也!
冯富强目前追求李小南这件事情,就显得十分可笑。只要看见李小南,冯富强眼里便迸放出火星。有时那火星便不顾一切飞溅出去,落在李小南白皙的脸上。我都有点心痛李小南:那些火星将她灼伤怎么办?
这就是一个切入点,再采用那种“逆向思维”:如果李小南洁白的脸被灼伤了,谁会最心疼?当然是那个营长。可待营长从千里之外赶回来,李小南脸上的伤早愈合了,连个伤疤也不会留下。下来就是老局长了。
可以这样假设,如果老局长知道冯富强正在追求李小南,他心里会怎么想?他会很高兴呢还是很不高兴?他会像那些慈祥的老年人一样,淡淡地一笑说:唉,这些年轻人!然后就将这事置之脑后吗?如果他听说的是姬飞和康凤莲那档子事,也许会置之脑后,可李小南他会吗?
我们玻管局局长阎水拍是一个十分有趣的同志,这个同志虽已老迈一些,可对女同志还是蛮有热情的,尤其是长相好看一些的女同志。阎水拍认为,长相好看的女同志就是比相貌丑陋的女同志看着令人舒服一些,要不剪彩仪式的礼仪小姐怎么都选一些明眸皓齿的女娃娃?若好看与不好看没有区别,剪彩时就应该选一些诸葛亮的老婆去。诸葛亮的老婆阎水拍局长虽没有见过,但印象中这个女人十分丑陋,比嫫母还丑陋。阎水拍局长有一次还在办公室给我们讲了一个剪彩的故事:某县举行一个剪彩仪式,其他的县长、副县长都接到了通知,偏偏有一个副县长没有接到通知。这位副县长自己拎一把剪刀气鼓鼓地去了。站在那儿闷着头狠劲儿地剪那根绸子,一边剪一边恨恨地想:这么多穿大红旗袍的好看的女娃娃,你们看得我看不得?
那天阎局长讲故事时,我坐在阎局长对面的沙发上拼命笑,仿佛在对阎局长说,阎局长,你讲的故事太好笑了!当时听阎局长讲故事的还有马方向、赵有才、李小南、陶小北、冯富强等。我发现只要有李小南在,阎局长就兴致蛮高,有时还眉飞色舞的。那天阎局长在我们面前打开了话匣子,接连讲了几个故事。每个故事都有趣,都好笑。每讲完一个,马方向、赵有才就抱着胳膊耸着肩膀很有分寸地笑,他们抱着的胳膊在笑的时候会微微抖动,而那抖动的频率与阎局长讲故事的节奏显然是和谐的、合拍的,有那么一点儿心领神会的味道。那天牛望月不知啥时也涎着脸凑了过来,别人笑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在那儿干笑。只有我和冯富强是放声大笑。阎局长每讲完一个故事,我俩立即像拧开自来水水龙头一般强劲地放声大笑。冯富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笑得差点儿岔过气去。冯富强一边笑一边夸张地拍腿,我一边笑一边大张着嘴巴,不停地扶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有时我又笑得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狠命地击打沙发扶手。冯富强干脆一边笑一边以两手狠命击打沙发,而他的两脚同时还狠命地在地板上跺。我也就开始以两脚在地板上跺,并故意将冯富强正跺着的脚跺了一脚,而冯富强在那时候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的。一会儿,我终于笑完了,可发现冯富强还没有笑“完”,还在那儿手舞足蹈底气很足地笑,于是我也便再次咧开可耻的嘴猛烈地笑起来。那天陶小北事后问我,你俩怎么笑得那么忘情,有那么好笑吗?我当时冲小北笑了笑,心里想:这死妮子,怎么也犯糊涂了?看不出我们是在制造音响效果吗?一台戏没有音响效果怎么成?
那天阎局长破天荒讲了那么多故事,其实都是讲给一个人听的。若那天李小南不在场,无论“音响”效果多好,阎局长早没兴致讲了。因此阎局长若知道冯富强正在攻打李小南,心里肯定会不高兴。他心里会想,这小子,一边在我面前使出吃奶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