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远走大洋彼岸,至今飘零在异国他乡。如果不是李小南像陈圆圆以一身系天下之安危那样以柔弱之身奋起反抗,终于使我像孙悟空金箍棒下的妖怪一般现出原形,这只姓鱼的色狼还不知会像熊瞎子闯进玉米地或猴子掰包谷那样在玻管局糟蹋和为害多少无辜的女性——恐怕张雪梅都会遭其袭击且断难逃其魔掌!更令玻管局的同志们不寒而栗的,是鱼在河这个人“尤其善于玩弄反革命的两面派手段”,打击报复人的伎俩花样百出,并且往往能推陈出新,令人防不胜防。小时候,偏远村落的娃娃们正饿得直起脖子号哭,大人吓唬一声说,狼来了,娃娃们立即噤声。鱼在河在玻管局就是这样一只不声不响甩打着尾巴的大灰狼,走到哪里吓得同志们大气都不敢出,动不动就将小牛小胡等人吓得变脸失色。
我就像一条遍体鳞伤的野狗,被众人一拥而上又踢又打又撕又咬,冯富强隔山隔水都向我飞来一口唾沫。很快,我被调离了玻管局,一个萝卜一个坑,接任者是那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军人——李小南的老公。玻管局自然不是夫妻店,于是李小南被顺势拔出,像袁长印那样再次被背心改乳罩,由玻管局行业工会主席调任原本应由雷民政去做的那个市民政局副局长。李小南戴着三只乳罩欢天喜地去民政局上任去了。
调动工作前例行的组织谈话,是由杨远征副书记对我进行的——杨远征已任分管组织干部工作的市委副书记,一天到晚紧攥着拳头在电视新闻里背抄着手不远不近跟在傅刘身后或侧旁。就像当年马方向局长被调离时,给他选定的三个单位是铜行办、能源办和科协一般,这次给我选定的单位是残联、文联和个协——三个单位任我挑一个。并且我的结局远不及马方向局长,他是去做正职,而我是去做主持工作的副职。去文联,我不会写小说;去残联——正像妇联主任必须由妇女同志担任一样,在人们的潜意识里,残联主席仿佛不是缺了一只胳膊就是少了一条腿,至少也得失去一只耳朵——而我当然不愿失去这只耳朵——要不若干年后像郑和下西洋一般出国旅游时碰到陶小北,这促狭的小蹄子保准会天真地问我:你的那只耳朵哪里去了?小北这样问我时,我还不羞得像那天钻李小南被窝里那样再次烧盘?于是我选定去个协——去个体劳动者协会做主持工作的副主席。
杨远征副书记那天跟我谈完话后还促狭地安慰我,说安排我去个协,市里主要负责同志很是动了一番脑筋,要充分理解领导同志的良苦用心,这是爱护同志的举措啊!杨副书记不无“油墨”地对我说,当年新四军的伤病员为啥要藏在芦苇荡里?为啥不能像胡传魁和刁德一那样大模大样去春来茶馆喝茶?还不是为了养好伤再重新持枪上战场?临别时杨副书记亲切地拍拍我的肩膀,仿佛在说:养伤去吧,去个协养伤去吧!
我这颗在紫雪政坛即将冉冉升起大放异彩的新星,突现如此败笔转瞬黯然失色。这可真是善游者溺,善骑者坠啊!人到什么份儿上就得说什么话,我原本会心平气和去个协副主席的岗位上赴任的——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喝,怪不得别人!但让我最后都不能释怀的,倒不是我被人家合力一把掀翻,而是李小南对我的背叛!我老半天都想不明白李小南缘何荼毒我?最后从“利益”的角度一切入,从冯马当年联手“倒赵”的历史中一查找,立即窥知并准确无误地找到了答案——所有的历史疑团其实答案都很简单——谁将是背后的受益者?若同时有若干受益者——那谁将是最大的受益者?一个玻管局的行业工会主席,当然远不及民政局的副局长,何况头上还有朱姬牛赵(有才)罗(一强)压着,何时才有出头之日!而现在李小南玩一个金蝉脱壳抽身便走,让自己的老公反过来压在了朱姬牛赵罗头上。且这只是明着一步,还有暗中一着呢——用不了多久,雷民政即可接杨远征出任副市长,傅四海秘书接雷民政出任紫东县委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