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他想,为什么在短短一两天内,高贯成的名字频频在自己的耳畔眼前出现?为什么刚有人向县委反映高贯成的问题,就有人急不可待地要在常委会上通过这样一份也许拖上十天半月也不算迟的名单?这是想造成一种既定事实堵住谁的嘴巴,还是想形成一种无形的压力迫谁就范?
总工会主席挨个介绍了名单上人的情况,还重点多讲了高贯成几句,说钢管厂这些年的效益如何好,高贯成如何勤政廉政务实开拓,又说市里给了县里一个出席省劳模会的名额,总工会考虑高贵成是最佳人选,请各位领导审定。
会议室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常委们都矜持着,眼神都是沉思的样子,谁也不看谁。
主管工业的副书记冯天一说话了:“对农村那一块我不是很熟,工业企业里的几个人选我看都不错,尤其是高贯成,那个厂子没有他一手撑着,怕是也难有今天。我看行吧。”
没人附和。
赵金祥说:“我看没人有异议,那就是都同意,就这么报吧。”
楚哲想,这就不光是越俎代庖,而更是抢班夺权了。一把手玉言未开,你副手忙着拍什么板呢?
肖秉林微微一笑,随即就将目光扫向了其他人,还伸手在人大主任面前摸了一棵烟,慢条斯理地点燃了。肖秉林平时很少吸烟,身上也不带烟,他的这个动作很耐人寻味。
赵金祥已将手中的书本件整理在一起,还在桌上重重地墩了墩。
很少在常委会上发言的楚哲一忍再忍,终是耐不住了,说:“那我就说两句。依我这些年接触不少所谓劳模标兵的经验,有些大权在握的劳模们,常常是吹他们的通讯特写报告文学刚在报刊上登出不久,就又有消息传来,说那人因为这个问题那个问题成了阶下囚,这不光让我们这些玩笔杆子的人尴尬,给我们各级组织造成的恶劣影响更是不言而喻,因此也就有了老百姓那样的骂声,说劳模大会是劳改大队的预备役。我的意见是,对报哪些人出席劳模大会,还是要格外慎重才好。”
赵金祥仰着脖子哈哈笑起来:“我说楚作家呀,这可不是玩笔杆子的事。你也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而且打击面也太宽,这话要是传出去,太伤了劳模们的心嘛!”
楚哲刚要再说什么,肖秉林忙做了个手势制止住,对工会主席说:“你可以先回去了。常委会研究的结果,再通知你吧。”
这似乎是某种暗示,在一瞬间,楚哲突然觉得肖秉林变得越发难以捉摸起来,他是想借我这个炮筒子给那骄横的赵金样狠狠反击一下灭灭他的气焰呢,还是在高贯成的问题上,也有什么深层次不便明说的思考?
就在总工会主席起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坐在楚哲身边的冯天一关切地俏声对他说:“一会儿不是回市里去吗?”
楚哲点了点头、
“车安排好了吗?要不就坐我那辆回去,我晚上没事。”
楚哲笑了笑,说:“再说吧。你的车不到关键时刻,我才不动用呢。”
“外道了不是?啥时用车,只管吩咐,就是我不坐,也不能委屈了老大哥!”
“先谢,先谢了!”
县里的书记、县长都是配了专车的,“不管它多大,一色桑塔纳”。楚哲是挂职,没有专车,但办公室还是能保证随时调派的。
会议室里再度出现静寂,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格外冷峻起来。
肖秉林说:“楚书记到县里来后,还很少对具体问题发表意见。刚才他的话,很有针对性,请各位仔细听一听。楚书记,你接着说吧。”
楚哲说:“刚才我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如果再具体一点,我听说钢管厂的财务管理很可能有些问题。作为一厂厂长,高贯成的责任是一种什么性质,我看是不是需要搞清楚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