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丝毫的怠慢,就从厅里已做了计划有了安排的款项里给你们拨过去八百万。不是我今天喝多了挑你的小理儿,虽说你张口一千万,我给了八百万,没能百分之百地让你满意,可你也该知道,县管公路主要是靠县里自筹自建,为挤出这八百万你知我费了多少口舌?得罪了多少人?而且隔着市里这一层,把款子直接拨到县里,也是破了常规的。你应该知道,省里其他县,为争取省交通厅的支持,县委书记和县长们一次次带人到省里来,把我当成菩萨又是烧香又是求拜的,那可是手段用尽啊。也就你老兄吧,面子大,架子也大,不说亲自来找我,事后竟连电话都没给我打一个。”
成志超听出了蹊跷,打着哈哈说:“你管他是谁,架子大,你就不答理他嘛,我不信他还敢去你的厅里抢钱。”
赵喜林说:“我不是友情为重嘛。也不是没生出置之不理的念头,可又一想,我不拨款,你就可能再去找鲁书记,鲁书记若开了口,你说我还理不理?我长了几个窝瓜大的胆子呀?与其为领导服务,不如直接为基层为朋友为老同学服务,让你把这份情记在我账上,总比记在省委领导账上强吧。我熊瞎子打立正,一手遮天地帮你把那事办了,不敢领谢,只盼着县太爷赏个笑脸,哪想你竟连个答谢的电话都没打给我。要不是年前你打发人给我送来两只仿古大瓷瓶,哼,我都不想搭理你了!”
成志超的心不由又沉了沉:“这点记性我还有,我给你送瓷瓶了?”
“不是你来给我送瓷瓶了,是你派人给我送瓷瓶了,难道这事你也忘了?”
“来送瓷瓶的是什么人?”
“还是上次拿着你的条子到厅里来找我的那两位,一个副县长,还有一个交通局副局长,姓啥叫啥……这酒一喝多,脑袋就胀得不好使了。都是我去年到你们县里时,你找来一块陪喝过酒的。”
成志超问:“这事你可记清楚了?”
“我还没七老八十迷糊颠倒呢。虽说喝多了点,还不至于胡说八道吧。”
成志超想了想:“你说的那张条子,就是你说的我的那个‘手令’,总不致一撕了之,还在你的手上吧?”
“在呀。我这人,一年清理一回文件柜。新年过后,我在清理那些东西时,还见了那张条子,本想送进碎纸机里算了,又想你老兄日后不定发达到何种程度,这纸真迹可就成珍贵文物了,所以就又保存了起来。”
“能不能……找出来给我看看?”
“你……你什么意思嘛?钱到了手,还想不认账啊?放心吧,那不是我个人腰包里的币子,我不会找你还。”
成志超心里越发紧上来,可他装作不以为然地淡淡一笑:“随你怎么想吧。但这张条子还是给我看看的好,而且,最好能交给我。”
酒意蒙眬的赵喜林警觉起来,眼睛瞪大了,声音也低下来:“锣鼓听音。听你的意思,这里面……是不是还有点儿啥说道?”
成志超摇头:“暂时还不好说,你总得让我看过再说嘛。”
赵喜林想了想:“你什么时候回县里去?”
“初八上班。我初七晚上回去。”
“那好,你要不急,你下次回来时,给我打个电话,我派人给你送家去;要急呢,初八一上班,我特快专递给你寄过去。”
“不,一会儿散了席,我跟你先直接奔厅里,行吗?”
赵喜林的眼睛又牢牢地盯了成志超一会,点头了:“也好,你当面看过,且看你再怎么说。”
当天入夜时分,成志超坐在赵喜林办公室看到那张条子时,心里虽已有一些准备,还是暗暗大吃一惊。字迹确像自己的,尤其落款签字,每一笔都很到位,该虚的虚,该连的连,与自以为独树了一格的签字别无二致。可这封信绝对不是自己写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