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带你大嫂出去转转也方便。谁要问,你只说不知道就是了,行吧?
一局之长这般说,司机哪有说不行的道理。魏树斌平时在局里,既是铁面包公,又是笑脸菩萨。铁面包公是在研究局里工作的时候,那一张面孔冷峻如霜,不苟言笑,莫说让罪犯看了胆寒,就是同志们也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可一放下工作,或在机关食堂,或下班后跟同志们一起摔摔扑克,他又不时主动出击四处寻衅,跟大家开些荤荤素素的玩笑,也不管身边都有谁,而且常是妙语连珠,引得众人大笑不止。干警们都说,整不明白魏局长,一忽儿是冰,一忽儿是火,水火本不相融,偏就集于他一身,真是让人又敬又怕。
魏树斌提了夫人的东西,请她上车。袁玉琨问去哪里,他说到了这儿,我说去哪里你还知道啊?袁玉琨上车前迟疑了一下,说我看你神神鬼鬼的,心里咋觉不托底呢?魏树斌便笑了,说你也不是妙龄少女,还怕我把你拐卖了啊?赵本山小品里的话,就你,谁要啊?他这一笑,夫人就放心了,钻进车里去。
吉普车出了城,一路追着西垂的太阳疾行,路两侧渐渐稀落了楼房和店铺,眼里所见已是北方初春尚为赤裸的大地和村舍。
袁玉琨奇怪了,问:“你这是要拉我去哪儿呀?”
魏树斌说:“别问,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袁玉琨说:“这车上也没外人,你还跟我整这事干啥?”
魏树斌不再说话,只是换了档,踏油门的脚也暗加力,那小车便疯了一般加快了速度。夫人见他不吭声,便将眼睛盯向窗外,迎面而来的一块路标牌顿时让她明白了,气得喊:
“你这是送我回家?”
魏树斌说:“对,回家。家里孩子还没人照管呢。”
袁玉琨说:“孩子我安排好了,用不着你操心!”
魏树斌说:“我的孩子我怎能不操心。”
袁玉琨说:“可我的事还没办呢。”
魏树斌说:“好饭不怕晚,你的事用不着这么忙三火四。”
袁玉琨说:“怎么不忙?连你们伍县长都说好事要快办,不能拖。邢行长说调走就调走,他走了,这事再启动,你求哪个爹去?”
魏树斌说:“你见到伍县长了?”
袁玉琨说:“是他打电话到家里,亲口对我说的。”
魏树斌心里悠了悠,暗骂,这些王八蛋,动作像掏包的专业窃贼,挺麻溜儿!
两人这般争争辩辩的,前方已是黑水县城。夜幕落下来了,城里已亮起一片灯光,城中有一座辽代的古塔,塔上做了彩灯装饰,老远就让人看得清爽。袁玉琨知是快到家了,心里越发急恨,大声喊:
“停车,你给我停车!”
魏树斌说:“有话到家再说!”
袁玉琨说:“你有屁快放!”
魏树斌说:“这里的事复杂,我三句两句说不清楚!”
袁玉琨猛地打开车门:“你停不停吧?你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魏树斌便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掏出烟,坐在那里,抽起来。
袁玉琨气汹汹地喊:“你说呀?咋变成哑巴啦?人家县里领导跑前跑后地为我的事着急,你却左拨右挡的在前面打横,你什么意思你?”
魏树斌说:“比咱家困难的,多了,他们咋没去关心关心?我再跟你说一遍,这里的事复杂,你少往里掺和。”
“我掺和什么了?我又说过什么找过谁了?复杂不复杂的关我啥事?好,银行复杂,我这人简单,银行我不去了,你随便给我找个什么地方都行,我不过只图调个单位有份工作!”
“你工作的事,你以为我不急?可那也得等机会!”
“机会都来了,你还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