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事没办利索,还得等几天。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怎么在家里?”
“我请了半天假。不知……现在说话方便不方便?”
“你说吧。我自己在家里。”
董钟音便说了星期天夜里王奉良到家里找她的事。她说她知这不是个好兆头,她问应该怎么办,她说他也应该多加小心,那些人明显已将矛头对准了他。
成志超心里慌上来,额头竟不知不觉间沁出一层冷汗,抓着手机的掌心也汗浸浸的了。可他提醒自己,这种时候,要镇静,一定要镇静,尤其在女人面前。董钟音沉不住气,本在情理之中,昨儿这一夜,还有今天上午,她一定慌急无措坐立不安,所以才在午后请假留在家里,一遍遍打电话找他。这种时候,他再乱了阵脚,她的心理负担就更沉重了。
“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不过捉风捕影,乱敲铜盆吓耗子。真要有证据,怕是就不会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了。”成志超故作轻松地说,“所以,你只当没这事好了,照常上班,该说就说,该笑即笑,心里没鬼怕什么?”
“可我……心里有鬼。”董钟音带着哭音说。
成志超的心又沉了沉,说:“有个鬼,也不过是个小鬼,善鬼,并不害人的鬼。你不把它当鬼,那就什么也不是了。其实,哪个人心里,没一块独属于自己的绿地?保护个人隐私,国家法律中有此条款。他们玩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目标完全在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他知在这样的话题上,自己本是理短,便不再多说,只是再一次明确叮嘱,“只是,这一阵,我们都要多注意一些。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我们不再单独约会,你也不要再给我来电话,行吗?”
董钟音沉默了一阵,呢喃地说:“可我……想你……”
“我也是。时令不好风雨来得骤,”他用了一句现代京剧里的唱词,“暂时……就多些思念吧。”
成志超收了电话,发了一阵呆,开始在屋里焦躁地转圈子,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此前,他只觉或是进攻或是退守,主动权都还掌握在自己手里,但突然之间,角逐场上的形势似乎完全颠倒,他只能退守在自己的洞穴里,而且对方用侧翼佯攻的办法一再向他发出警告,如果你不老实,那我们就再不留情了!他惊讶,那些人是用什么办法知道他和董钟音关系的?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后为什么一直不动声色,直到这种时候才亮出底牌?可以肯定地认定,陈家舟在送通话明细单时,已将这张牌抓在了手里,而这次,他则是故意将底牌亮给你看,逼你投降,迫你就范,只许你老老实实,不许你乱说乱动。
在现实中国社会,如果去掉政治站队方面的因素,大大小小的官员们最怕的,不过是两方面的错误,一是经济的,再一个就是生活的。经济犯罪可以让人身陷牢狱直至丢了脑袋;而嫖娼,包养二奶,或有婚外情人,一旦暴露,处理起来虽不似经济犯罪那般严重,但声名扫地脸面丢尽之后,同样再难做官。中国人的道德观念,在评价领导者的人生操守时,往往把男女之事当作分水岭试金石,一位在外面馋猫一样拈花惹草的人,又怎能受到上级领导和黎民百姓的理解和信任呢?
宋波下班回家的时候,成志超当着她的面打电话给司机:“明早来车接我。”
宋波说:“给你请了假,不如就在家里多呆几天。”
成志超说:“县里正忙,哪好再呆。”
宋波说:“没了谁,地球都照样转。”
成志超突然烦躁地说:“我工作上的事,以后你少管!”
宋波哼了一声,就进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29
吴冬莉星期一下午跑了两趟县委,成志超的办公室都是紧锁着,晚上又往办公室打过几次电话,电话里也只是不紧不慢嘟嘟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