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妥协-2
“叛变?”苏晓敏一愕,目光瞪住谢芬芳。
“他让程副省长招安了,这阵他们还在谈条件,我偷着跑出来给你通风报信。”
谢芬芳没有说谎,这天下午的宴请,程副省长特意通知向健江,要荣怀山也参加。宴会气氛热烈,程副省长跟荣怀山说了不少话,也喝了不少酒。程副省长还特意提起一件事,是他在东江下面一个县当副县长时经历过的,有次发洪水,他带着县上的干部在堤坝上指挥抢险,结果一个浪打来,他被卷进江中,是荣怀山带着基干民兵奋力将他救上岸的。
“老领导,要说我这条命,还是你捡的。”程副省长再次端起酒杯,要给荣怀山敬酒。
“不敢不敢,省长言重了,是省长命大福大造化大。”荣怀山说着,一仰脖子,主动将一杯酒干了。
两人在饭桌上没谈过瘾,程副省长提议,到荣怀山府上小叙。荣怀山受宠若惊道:“省长能屈尊到寒舍,是我大福啊,我这就准备。”
程副省长笑道:“你老革命的家里,还要什么准备,听说你藏有好茶,今天我可要讨一杯喝哟。”
就这么着,一行人来到了荣怀山家中,快进院子的时候,秘书长罗维平站在了院门左边,向健江站在了院门右边,像两个门童似的把住了门,荣怀山躬请程副省长进院后,其他人的步子便止在了院外。后来起风了,罗维平跟向健江商量了一下,说这么多人站这里,群众看见也不好说,于是就领着大家去喝茶,这边交给了陈志安和唐天忆。
“他让公公去省里,说省里差不多定了,到省人大担任秘书长。”谢芬芳说,脸上是一副不服气的表情。
苏晓敏长长哦了一声,真是没想到,程副省长还有这一着。看来,他是把哪方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荣怀山如果到不了省上,再干一年就得退下来,政治生命便宣告结束。去了省上就不一样,虽说是秘书长,级别还是地级,但一只脚已跨进省领导的门槛了,运气好,干一年半载,升到副主任的位子上也有可能。而且,荣怀山又能多干五年,对一个眼看就要退下去的老领导来说,这是何等大的诱惑啊。
“我公公这人,也真是贱,人家一许愿,立马就变得小狗一样摇起尾巴来。”谢芬芳仍然在愤愤不平地说着。
苏晓敏一笑,她算是领教到程副省长的厉害了,调动一切力量,化解一切矛盾,最后把她完全地孤立起来。
苏晓敏不怪荣怀山,相反,她很能理解荣怀山,换了她,同样很难拒绝。要说贱,他们中的所有人,又有哪个不贱呢?
有时候,能摇上尾巴也是一种福分!
这件事严重动摇了苏晓敏的信心,也让她恪守多年的原则遭到颠覆。
送走谢芬芳后,苏晓敏关了房间所有的灯,她把自己交给了黑暗,这一刻,她是那么的喜欢黑暗,她喜欢黑夜里透不过气的死沉味道,喜欢黑夜辨不清方向的迷宫一般的感受,更喜欢黑夜里涌向她的茫然。她像一只孤独的狼,置身荒原上,想嗥,却发不出声音。她又像一件被人扔了的衣裳,不知道该披在谁身上?
万盛的真实目的,并不是要建设国际商城,而是利用这个项目,大肆在国际上融资。
一夜未眠,难眠啊。夜里一点钟的时候,苏晓敏实在痛苦得不行了,抓起电话,打给了瞿书杨。
真是奇怪,到东江后,苏晓敏从来没有像这夜这般思念过瞿书杨,思念过她的丈夫。刚听到瞿书杨的声音,她便哽咽了嗓子:“书杨,我坚持不下去了,我想回去。”
瞿书杨怔了好长一会儿,说:“怎么样,后悔了吧?”
“不是后悔,他们……”
“跟他们无关,我是说你自己。”
“书杨,我不想干了,一天也不想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