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章
在南方省里下河市,市委常委、公安局长郑锦有一个习惯,每天上午上班后第一件事,和下午下班前最后一件事,都是保洁办公桌上那部红色电话。
郑锦的办公桌上,摆有红、黄、白三部电话。黄色和白色两部电话只要能进入他办公室的人,谁都可以用。唯独那部红色电话谁也碰不得,就连为他办公室做保洁的局办同志也不例外。这个习惯,是他自两年前做三阳市公安局长的第一天,就开始养成的。作为公安局长,他深知这部红色电话铃声的分量,只要它一响,准有大事、要案发生。因为这部电话是公安内部专线电话,一旦发生突发事件或通天大案,可以直接与公安部长通话。
这天是周末,离下午下班时间还差五分钟,郑锦又开始擦拭保养红色话机,准备一下班就回省城南州市,探望因重感冒住院的岳父。
人们常将自己的岳父尊称为泰山,这是对岳父将女儿含辛茹苦培养成人,嫁给自己的一种崇高的尊重和礼遇。但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男人只是碍着面子和注意自己的社会影响与形象,表面上尊重,给外人留个好口碑,做个表面上的贤婿。而郑锦却是从心里尊敬、佩服他的岳父。他将岳父的言行作为榜样,从岳父的身上,他学会了做人,学会了做官,学会了道德。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岳父的养育和教导,就没有他郑锦的今天。说起这话可就长了。
郑锦出生在南方省农村。一九七一年,他还在母亲的腹中时,父亲因参加大队组织的改造盐碱地大会战,翻黑土时,压死在黑土塘里。半年后,郑锦在苦雨凄风中来到这个世界。由于那场quot;文化大革命quot;的浩劫,农村缺吃少穿,再加上丧夫之痛,他的母亲羸弱得像只刀螂,瘦得没了人形。像这样的孕妇,哪还有力气生孩子?临产时,在家里又被农村接生婆折腾了一天一夜,也没有将孩子生下来。最后实在没辙了,才送进了公社卫生院。到医院后,只剩下半口游气的母亲,还苦苦哀求医生,一定要保住孩子,给郑家留下一炷香火。医院施行剖腹产手术,孩子倒是健健康康的,大人却没下来手术台,死了。
襁褓中的郑锦,便由爷爷奶奶抚养。他的命真叫苦啊!没出世,死了爹,刚出世,又死了娘。虽然有爷爷奶奶护着疼着,但没爹没娘的孩子,总不如有爹有娘的孩子日子好过。俗话说,没爹妈的孩子像棵草嘛!
人常道,富人福大,穷人命大。小郑锦在缺吃少穿的岁月里,一天天艰难地成长。在他三岁那年,村里来了批林批孔工作队。说是工作队,其实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叫队长,另一个村里人称指导员。被村里人称为指导员的人,姓尤,单名德。
这个尤德尤指导员是个烈士子弟,父亲在第一次四平战役时任解放军某团政委,在部队战略撤退过程中,碰上国民党的一颗流弹,壮烈牺牲,是我军在第一次四平战役中牺牲的职位最高的指挥员。全国解放后,父亲的老战友找到了尤德,将其送进了中南军区八一子弟学校读书。大学毕业后,被分进了南方省公安厅,在刑侦科工作。这次参加工作队,是属于下来锻炼的红五类。
当年年轻气盛的尤德,在听大队支书介绍队里的贫困户时,了解了郑锦的家庭情况,怜悯之心尤生,当即就要求队里给予特殊照顾。老支书面露难色,没有立刻表态。原因有二:一是队里在翻黑土时,被黑土塘埋了十三人,不是郑锦父亲一人,一碗水得端平;更重要的是其二,前几年整天闹哄哄的,社员们根本不能安心搞生产,眼下队里特别穷。按理讲,死掉的十三人,都是队里的功臣,理所当然应该得到很好的照顾,但队里实在是太穷了,真如蚯蚓尿尿,腰间无力啊!老支书叹了口气,过了半天才表态说,尽量吧!
老支书的难言之隐,给不了解情况的尤德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他认为这样的人,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