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凌把脚本递上去，简单地说了一下找她上来的原因。

    吴小丽毕竟浅薄，耐不住撇了撇嘴说：quot;噢，就为这个本子的事啊？这么一点儿小事，您电话里跟我说一声不就行了？quot;

    陈婉凌眉毛一挑，两道目光箭一样往吴小丽脸上一扫，拿起办公桌上的烟灰缸猛地往地上一砸。烟灰缸应声而碎，撒了一地的水晶。碎水晶迸射到吴小丽脚下，猝不及防的，把她吓得跳起来打了个抖。

    陈婉凌上前一步，食指直戳到吴小丽的鼻子尖上，厉声说：quot;工作之中没有小事！你没听说过-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你这种麻痹大意的工作作风是要不得的！quot;

    吴小丽心想，这么一点子事情，用得着这么上纲上线的吗？不过陈婉凌说的话并没什么错处，她也就只能点头称是。

    陈婉凌借机发过了威，换了平静的口气说：quot;这个本子就写得很马虎，跟上次拍的宣传片完全一样嘛！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想要不同的东西。要细致一些，精致一些！这个本子写得太大太空了，你拿回去叫编辑重写。quot;

    其实吴小丽送过来的本子，就是上次拍宣传片的本子，她根本就没布置编辑去写，只是随手把旧本子复制了一份，拿来堵陈婉凌的嘴。吴小丽认为陈婉凌在仕途上正是四面楚歌的时候，应该清楚自己的处境，有了个台阶就要顺着下来。没想到陈婉凌偏偏不识相，非要在工作中显露身手，反反复复揪住这么一件小事不放。她可没耐心跟着她瞎起劲，电视台里里外外要忙活的事情多着呢。

    吴小丽用了一种百般无奈的口吻对陈婉凌说：quot;陈局长啊，您不知道啊，咱们这小城市，编辑水平只有这么高，就这么一个小本子，还是我们加班加点搞了好几个月才弄出来的呀！您不能拿省电视台的水平跟咱们比啊……quot;

    陈婉凌脸色一凛，紧接着眉毛往上挑起，又露出了摔烟灰缸时的神情。

    吴小丽一见这神情就怵了，生生把余下的话咽了回去。

    陈婉凌这回并没有发怒，她稳了稳情绪，以领导者的姿态说：quot;正是因为水平不高，才要多写多练，提高水平。quot;

    吴小丽只能答应回去叫编辑重写，拿着本子悻悻地走了。

    陈婉凌疲倦地躺倒在转椅上，听见门外好几个人围着吴小丽问：quot;刚刚怎么了？咣当一声。quot;

    吴小丽说：quot;没什么，摔了一个烟灰缸。quot;

    quot;摔了烟灰缸？怎么摔的？quot;

    quot;不知道，反正就是摔了。quot;

    众人沉默了一阵，然后发出quot;明白了quot;的quot;哦哦quot;声。陈婉凌猜想刚刚沉默的那段时间，他们在互相耳语，而他们耳语的内容，不用说，她也能猜到八九分。奇怪的是，她那颗敏感的女人心已经不再为此感觉刺痛了，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块饱经风霜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