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然而,这一劫看来是无论如何躲不过去了。南州市纪委的办案人员已经掌握了他收受贿赂的部分证据,他一直想探听探听虚实,想摸清他们的底,究竟哪些事情已经被掌握了,哪些事情还没被掌握。他想,已经掌握的事情是逃不过去的,只能早点交待了事,至于那些还没被掌握的事,能够不讲最好是别讲。因为,自己为官这么多年,权钱交易的事就像是逢场作戏,就像是睡觉之前张开嘴巴打个哈哈,实在是司空见惯,实在是过于平常了。要是把这些事情一笔笔都交待清楚,不要说他不想交待,就是想,也没这么好的记忆力了。
可是,纪委的人再三做他的工作,把那些常用惯用的思想工作手法,都一古脑儿地用在他郑汤楷身上来了。今天这个谈,明天那个谈。今天写这份材料,明天写那份材料。今天说写得不深刻,明天说写得太肤浅。直把他整得天错地暗,不知今日是何日,不知今夕是何夕。
他知道,他的问题这样拖延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骆财生送他的那些钱,是明摆着的事,纪委当然是全部掌握了,他是一个子儿也逃脱不掉的。但是,除此之外呢,这些天他也仔细想了。除此之外的大部分经济问题,都与太爷任厚根有关。任厚根这个人,迟早要出事,他早就有预感。即便他今天不交待,将来任厚根被关进来了,也会交待出他的事的。至于其他人送的钱,有的还是比较隐蔽的,不说纪委也不一定会知道。因为这些人大多是机关干部,他们也有一定的身份,有一定的素质,为了保全自身,他们即便被关进来,也未必会交待问题,更不会牵扯到他郑汤楷。
想来想去,太爷任厚根的事还是该好好想了想,该从哪头说起呢?
郑汤楷和他认识已经有好多年了。那时,他听说这个人会跟踪盯梢,善于抓人把柄。谁与他作对谁就要倒霉。同时,听说这个人与市领导的关系出奇地好,便一心想与他搞好关系。那时,郑汤楷还是市经委的主任。他常到任厚根开的饭店里去吃饭,对任厚根自然也另眼相看。任厚根呢,对郑汤楷的印象也是挺好的。因为那时的任厚根还没有后来这么火,有的人当面不怎么他,背后却把他贬得一文不值,很让任厚根生气,只要他听到什么风言风语,就要千方百计地将对方整一番,直到对方讨饶为止。而郑汤楷这个要却有些与众不同。他对身为南盛村农民的任厚根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表现出一个领导干部应有的风度和雅量。
任厚根也有意要与郑汤楷搞好关系,经常到包厢里来敬酒,与他拉扯拉扯关系。说实在,他与郑汤楷搞好关系,并没有采取跟踪盯梢的手段,这一招从来就没有派上过用场。对于郑汤楷来说,他的这一招顶多不过起些威慑作用罢了。
开始,任厚根提出了揽一些工程的事,郑汤楷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他觉得这个人很有开发潜力,便加紧了进攻步伐。任厚根并不懂工程,但建设工程油水多,这是傻瓜都知道的事。一幢楼通常都是几百万上千万的,按照百分之三四十的利润计算,随便搞搞也就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只要能够揽到这个活就是本事,懂不懂工程建设根本不重要。那些包工头整天就是拎着个黑皮包找领导,到处公关,就是苦于揽不到工程。因为,现在的领导胆子越来越小了,包工头揽活时送钱,被关进去时开口咬人的事已经是尽人皆知了,一些领导听到包工头这个词都有些害怕了,他们不敢收钱,包工头想送钱都送不进去,找不到门。这个时候,太爷任厚根就发挥了他独特的作用。一是因为他不是包工头,他只不过是替包工头们揽活的掮客而已;二是因为他与市领导关系热乎,万一出事,市领导肯定会出面保他,只要把任厚根保住,与他有关联的人保准也不会有事。因此,郑汤楷看好任厚根的势头,很乐意与他交朋友,对于他提出揽工程的事,也是非常愿意帮忙。
在郑汤楷的介绍下,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