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室。在秘书长的注视下,我装模作样忙了半天,一时下不了手,只好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说我技术有限,既然还在保修期内,还是叫电脑公司的人来修为好。等到电脑公司的人来了,秘书长正好要去主持一个会议,于是叫我守着,直到修好为止。
电脑很快就修好了,屋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可是我犯了愁,我那第三只眼该盯着何处呢?因为高层领导的办公室都是一套两间,外间是办公室,里间是休息室,休息室里除了有卫生间、电视机和床以外,还有一台冰箱,里面塞满了方便面、八宝粥、百事可乐等食物,某个领导若有心金屋藏娇,藏它个三五天是毫无问题的。无论你将那东西装在哪里,都无法完全兼顾两个区域,何况中间还有一道门呢。若是盯着办公室,好像没太多必要,能见到的都是可以想到的;可是若盯着休息室,好像有点下作,甚至有点变态,难道我有窥私欲,想看色情表演吗?我的心情十分复杂,良心在撕扯,耳朵也在发烧,仿佛被吴晓露揪住了一样。
可是时间容不得我有更多的思想斗争,下作就下作吧,我迅速地将摄像头安装在里间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墙上有一幅小油画,我拿钉子在画框右下方的内角钉了个小洞,嵌入那只人工眼。然后我回到我的休息室,进行了紧张的调试。监视器的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大床,我匆匆地瞥了它一眼,就关了机。我害怕床上突然滚出两个裸体的人形来,而其中一个是我熟悉的。我麻木地坐着,思绪茫然,我的计划已获阶段性的成功,但我一点不兴奋,反倒有点后悔。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
一连几天我都没动监视器,我有点怕它,又成天想着它。有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就打开了它。它给我的手以冰凉的感觉。床空荡荡的,屏幕右方现出办公室的一角,很有纵深感,吴大德秘书长在用电脑,宽厚的背冲着我。忽然他站起来,似乎知道有人窥探似的,伸手关了隔门。于是监视器和我的脑子都陷入一片晦暗之中。
我怀疑吴大德敏感到了什么,就在这天下午,他突然来到保卫科检查我们的工作,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他问最近发现什么问题没有,我汇报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有天小刘发现有个干部在三号电梯里对一个女办事员动手动脚。吴大德蹙着眉说,保卫科责任重大,一定要严守政治纪律,有什么事首先向他汇报,不能向外传播,不能说的事坚决不说。他离开时,我殷勤地问,秘书长您的电脑正常了吧?他居然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想看看他的表情都没看到。他好像有点心虚。当然,我也是如此。
也许,我在窥探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窥探我?
这一天,我到莲花湖居委会参加了一个社会治安工作会,碰到了娄刚。我没有与娄刚正面接触过,但在各种场合见过他多次了。他坐在我对面,一边做笔记,一边用眼睛瞟我。他的眼神阴郁而犀利,像利刃上闪烁出来的寒光,刮得我的脸生疼。很显然,他晓得我是谁。我不想示弱,我也偶尔阴阴地瞥他一眼。他是我初恋情人的丈夫,我是他妻子的初恋情人,这种关系使得我们像两只好斗的公鸡。但是,他的神态里好像有更多的内涵,换句话说,他的眼光比我的更职业。所以,交换几次目光后,我就有点心慌意乱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散会时他径直走到我身边,伸出手说:“你好,徐科长。”
我伸出的手立即被他握疼了,但只能忍着,我说:“你好,娄所长!”
他说:“看来,你早就认识我了。”
我说:“是的,就像你早就认识我一样。”
他说:“几时一起喝杯酒?”
我说:“行,愿意奉陪。”
“你似乎对我很戒备?”
“你也好像对我蛮警惕啊。”
“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