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则伫立着伞状的雪松,墨绿的枝头沾染了白绒绒的雪花,有种说不出的静美。四下无人,刚才还在摇曳的树梢仿佛都因她的到来而静止下来了。袁真细心地体验着双脚踩在雪地上的感觉,那沙沙的声音仿佛是她的灵魂在说话。树影凉凉的漫过她的脸颊和身体,不时有一两片雪花落到她头上。她忽然想,要是当一棵树,独自站在山冈上,与世无争地度着春秋冬夏,多好啊。
她向着树林深处和寂静深处慢慢走去。然而很快她就停下了脚步。透过迷茫的暮色,前面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现出两个并肩而行的人影。左边那个穿着一条蓝中泛白的牛仔裤,再加上他那双手插在裤口袋里的独特姿态,无疑就是于达远了。而他右侧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穿一件紫色的风衣,一头长发蓬松地披在背上。
这女人是谁呢?是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女友?
袁真揣度着,又一想,管她是谁,反正与你没有关系。她不想打扰他们,于是往左一拐,上了一条岔道。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扭头窥探他们,莫明其妙地猜想:到了更僻静的地方,他们会不会挽手呢?她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很快走到了与他们平行的位置。她和他们之间只隔着两排树,她可以从树隙瞟见他们时隐时现的身影。出乎她意料的是,他们非但没有亲
密的迹象,反而保持着某种距离,并且不停地在争论着什么,声音时高时低,不时地还要夹几句英语。在远处路灯的映照下,可见到一团团白气从他们嘴里呵出来。
袁真不想进入别人的私密空间,选择了一条方向相反的小路,走到一片樟树后。四周寂静下来,她仿佛卸下了某种包袱,轻轻地吁了一口气。路边的麦冬草一片青葱,轻轻地扫过她的脚背,雪末落到她的袜子上,点点冰凉。她忽然想结束这次散步了,于是匆匆地前行,不再体味周遭的氛围和事物。起风了,雪花从树梢上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转过一个树丛,她却猝然止步:这条小路竟又把她带到了于达远和那个女人面前!
于达远和那女人同时看到了袁真。于达远明显地愣了一下,神情尴尬。那位女人扫袁真一眼,只顾情绪激动地冲于达远叫:“我不想再费口舌了,你看着办吧!”
于达远拉住那女人的手,恳切地说:“我理解你,可我有我的生活,我们真的不能兼容吗?”
“不能!我给你十天时间考虑,考虑清楚了给我电话,过了十天,你就不用回来了!我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为你的所谓理想守贞节的!”
那女人甩开了于达远的手,大步向前跑去。于达远瞟袁真一眼,赶紧往前追赶。他们的身影摇摇晃晃,时而重叠,时而分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袁真怔怔的,看了看他们留下的零乱的脚印,心里很是不安。
回到家中,蜷缩在被窝里,袁真脑子里还晃动着他们的身影。于达远那一刹那的尴尬似乎拉近了她和他的距离,他们在生活中都有难以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东西。
第二天坐在办公室,袁真脑子里还飘扬着那个女人的紫色风衣。电话响了,于达远用略带沙哑的嗓子说:“袁科长,稿子看了,你能来我办公室一下吗?”
于是袁真乘电梯到了八楼,这是这幢新办公楼启用以来她头一次来八楼。在机关人眼里,常委们办公的八楼是一个象征,一种境界,也是一个禁地,无关之人是不能随便来的。迈出电梯的刹那,袁真就感到一股肃穆之气扑面而来。楼道里一片寂静,两侧那些枣红色的门都紧紧地关闭着,地面光可鉴人。袁真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恍若进入一条深不可测的山洞。
她找到了812,于达远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指头大的缝,显然是在等她的到来。她轻轻地叩了叩门,于达远在里面说:“请进。”
她推门而入,微微一笑,说了声于书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