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的面前,已经没有了一点的尊严了。他想。
邓一群的妈妈对他这么匆匆离开,表示很有点挂念。她长时间以来一直盼着她这个唯一有出息在省城里当干部的儿子回家,能和她拉拉家常。但真正等他回来以后,却发现自己和儿子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话题。邓一群的妹妹也有点失望,由于哥哥的反对,她没有能跟嫂子的妹妹刘正红学理发手艺。家里人的反对,她觉得有一定的道理:怕她跟刘正红学坏了。但她想,她是她,刘正红是刘正红,她跟着她学手艺,并不一定就会像她那样学坏。她希望三哥邓一群能给她指明一条出路。因为,哥哥是个有文化的人哪。她多么希望能走出这个小村子,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啊。但哥哥却好像对她并不怎么热心。她不知道她哥哥还有什么更需要操心的事情。
邓一群走出村口的时候,看见他的妈妈还在目送他。他看见他妈妈眼里当时盈着泪水。妈妈老啦!妈妈看上去有七十岁,头发全白了,牙齿也掉了,腰也佝了。农村妇女和城里妇女差别太大了,城里的七十岁妇女看上去只有六十岁。妈妈是被农活和穷苦的日子给榨的,把身上的鲜活全榨干了,结果就像是一棵缺少水分的枯树。她的一生都没有什么幸福,一个农妇能有什么样的幸福呢?邓一群想:农村妇女一生中能有的快乐,就是青年时代能有点性爱,丈夫对她好一点,但这种性爱的快乐其实是非常短暂的。晚年的幸福,就是儿女能孝顺,能够给她饱饭吃。而中年,对妇女来说,只有生活的重负。
生活,就是这样残酷。
邓一群庆幸自己能从农村出来。出来了,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外面的世界是那样复杂,也非常地精彩。
所以,他对老家的一切毫不留恋。
除了他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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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这样匆匆,邓一群就没有再能在县城里逗留。
车子驶过县城的外环路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城,想到了红旗旅馆的林湄湄,想到了那天晚上的事情,心里说:算了吧,下次再说。本来他想自己应该同她谈谈感情问题,他想告诉她:其实自己对她是很有一份好感的。虽然她现在生活很单调,在县城里同她那个工人丈夫厮守,但是她在他心里是有一个位置的。他感激她,感激她让他成为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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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厅新调来好几位干部,陆陆续续的,其中一位就是邓一群认识的赵娟,而且一下子就被提拔为计划处的副处长——成了邓一群他们的新上司。她的这种速度,就像是放火箭。这真是让邓一群吃惊不小。他最初心里甚至有些懊悔,过去怎么就没有好好拍拍马屁。机关里的好多人都感到吃惊,不过很快也就习惯了。这年头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发生的。整个社会就像一片汪洋大海,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在大海的深处却是深藏着暗礁、沟壑和潜流,变幻莫测,凶险无比。看起来赵娟表面上没有什么,但她背后必然有那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否则,这一切就不好解释。
邓一群多么想有自己的关系啊!
厅里调来了一位新的副厅长,是从省委组织部来的,姓龚。龚副厅长之前在省委组织部担任组织干部处处长,只有四十多岁,四十来岁的副厅级,应该算得上是位年轻干部。虽然是副厅长,但他的排名却仅次于周润南厅长,而且他还同时兼任厅党组副书记和机关党委书记。大家都猜度他到这里来,是省里安排接周润南的班。据说周润南厅长对他的到来心里一直有些疙瘩。这样的心情大家也都能理解。机械工业厅过去就像一只铁桶,很多干部都是在全省机械系统内部进行流动。省委组织部一直就努力地往这里掺沙子,据说这能刺激机关的活力,又叫活鱼效应。厅里的地下消息不胫而走,说周厅很可能调到别的厅局去,侨办或是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