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的,我自己不懂这些玩意儿。这些画大多是那个荡妇的……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佛拉薇亚·维侬。”
“没错,我就是说佛拉薇亚·维侬。这些画都保了险,一定要保险;要是没有,你就是笨蛋。”
杜怀特不置可否。
“那些画一向都被保护得好好的,”他的客人继续说道。“挂在楼上的画廊里,还加装好多道防盗警铃。”
“所以呢?”
“可是,你看你现在做了什么?你把那些最值钱的画都搬到楼下去。你把那些画挂在餐厅里,连一道防盗铃都没装,那些法式窗户还正对着草坪。老史坦贺,我看你干脆把头伸出去,吹声口哨招引比尔·席克斯①过来算了。你该不是存心想让那些画被偷走吧?因为我们是老朋友,所以我才这么问你。对这种事情,我可是完全不懂。”
①Bill·Sikes,英国小说家狄更斯《孤雏泪》一书中的盗匪。
纳斯比一口气说完一大串话,便开始吃洋芋片。他吃得飞快,没多久整碟洋芋片就吃光了。一声声脆响似乎强调着他刚才说的话。杜怀特和颜悦色地看着他,脸上依旧别无表情。
“确实,”他附和他的话。“你是不懂。”
“这还是第一点,”纳斯比说,边将嘴角上的盐抹去。“第二点就是……”
“噗!”此时他耳后传来一记令人魂飞魄散的声音。
从暗处冒出来的伊莲娜·史坦贺,张开双臂往纳斯比双肩一抱,在他后脑光秃的部位来了个响吻。而当他转过脖子,活像只乌龟似的去看她,她又在他粗黑的眉毛上来了个湿吻。
“你们两个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她问。“克里丝特珀要你们去玩‘大富翁’之类的游戏。还有,贝蒂和那个又年轻又帅的探险家呢?”
“亲爱的,伍德先生不是探险家。”杜怀特轻声说。
“我可以感受到,”伊莲娜说,“人们的心灵氛围——还是‘气氛’?我从来就搞不懂这些名词。就算他不是探险家,他也该改行去探险。”
“你最好坐下来。”纳斯比不客气地说。“免得跌倒。”
“你这么说话,”伊莲娜说。“很不礼貌。我想再来一杯,麻烦你?”
谁也没动一下。伊莲娜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我想我得自己来了。”她变得客气起来。“父亲大人,你不介意我再喝一杯吧?”
“不,当然不介意。”(其实他是介意的。)
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你不得不承认,伊莲娜倒是把酒杯拿得挺稳的。她没有大嚷大叫,顶多只让你听得到她的声音。她轻言细语,眼眸里闪着一丝慧黠,当然,也带着一点任性。就算你很想痛殴她一顿,也会喜欢上她。
她绕着吧台细细打量他们。她是那种从头到脚好似上了漆或打了光的亮丽女孩。她面容黝黑,皮肤近似赤褐色,头发乌溜溜,深棕色的眼睛黑白分明。这两个女儿比起来,看得出她长得较像杜怀特。她比异父的妹妹约莫大上两、三岁,可是比贝蒂矮小;她一袭白衣,再戴上珍珠,好似要与贝蒂的黑衣成对比。
“各位先生,请问要喝什么?”伊莲娜问,满嘴熏人的酒气。
“什么都不喝,谢谢。”她的父亲说。
“我也是。”纳斯比说。
伊莲娜的额上冒出一股不逊之气。可是出乎意料之外,她并没有顶撞他们,反而将水龙头转了两转,倒了杯双份威士忌,然后将酒杯稳稳地放在吧台上。
“我的父亲,”她微笑着说,“不会放弃他吃水果健身的好习惯。而亲爱的纳斯比先生……不会放弃洋芋片。”
“闭嘴。”纳斯比说。
“可惜啊,”伊莲娜说。“你有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