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送来丝丝暖意。
尼克拿起一个皮制小盒子。
“史坦贺夫人,要不要来根烟?”
“谢谢。”克里丝特珀一面说一面坐下。
“要火吗?”
“谢谢。”
“史坦贺夫人,不久前你才问我到府上来的目的。现在我要坦白告诉你,因为我希望你对我实话实说。”
“所以呢?”
他并不怕她会崩溃、歇斯底里甚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这有可能发生。不过,即使会发作,也是稍后才会发作。据他判断,她目前正处于震惊状态。克里丝特珀将香烟夹在中指和无名指之间,显得笨手笨脚,每当她将香烟举到嘴边,那只手就遮住了半边脸。她那迟钝的表情有点像是微笑,头发夹杂在厚重毛大衣的黄褐色当中,嘴角、眼角四周都刻着细纹。
“我想你曾经告诉我们,”他继续说下去。“史坦贺先生讨厌奇装异服?”
“没错。”
“可是今晚不知何故,他却决定穿上奇装异服。”
“没错,”她背脊坐直。“你知道吗,我实在想不到他会这么做。很奇怪,对不对?”
“有人告诉我,史坦贺先生的所作所为永远以务实至上。”
“一点也不错。”
“这会不会是他开的玩笑?”
“老天爷,不可能!除了你在音乐厅等公共场合可以听到的那种应酬笑话之外,杜怀特根本就讨厌开玩笑。他尤其讨厌恶作剧。他说恶作剧是羞辱别人,而喜欢羞辱别人的人跟虐待狂没什么两样。”
“这样。那么,你能不能想出会是什么原因,竟让他在自己家中行窃呢?”
“我想不出来。”
“比如说,你对他的生意有没有什么了解?”
“没有。他从来不肯跟我谈他的公事。他说女人的本分就是……”
“是什么?”
“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起来妩媚动人。”
克里丝特珀露出微笑。她的身躯愈绷愈紧,泪水几乎夺眶而出。然而那股震惊带来的麻木依旧,就像鸦片般支持她撑在那儿,她还在拼命思索问题的答案。
“史坦贺夫人,我们谈谈今晚的事情好了。你是什么时候就寝的?”
克里丝特珀又举起香烟。
“噢,就跟你和大家就寝的时间一样啊,十二点半左右吧。”
“你和史坦贺先生睡在同一个房间吗?”
“不是。”
“那么是睡在隔壁的房间吗?”
“也不是。我的寝室在宅子前端的另一头,”她指了指,“以前是佛拉薇亚·维侬的卧房。隔壁是起居室——佛拉薇亚称它为闺房,然后是我俩共用的盥洗室,再过去才是杜怀特的卧室。”
“这样。有没有可能你正好听到他离开卧室的声音?”
“没有。”
“或是离开宅子的声音?”
“没有,”克里丝特珀说完后顿了一下,那对拔过眉毛的弯弯柳眉一低,“你是说……离开宅子?”
“是的。你想想,餐厅里有扇窗户被割了下来,而且是从屋外割的,手法相当利落。当然,这不一定代表什么。他也有可能先撑开窗户,从里面爬出去再将玻璃割下来。不过,要是这个窃案一如我所想的那般巧夺天工……你笑什么?”
“从一个警探口中听到‘巧夺天工’这个字眼挺好笑的,”克里丝特珀说。
尼克嘴巴一抿。
“史坦贺夫人,我想我们将会发现,这确实是一桩巧夺天工的犯罪——从各个角度看起来都是。我再重复一次,如果我想得没错,史坦贺先生很可能是不留痕迹地来到屋外;或许还故意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