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脚冻得僵硬。还有,我从一大早就没吃过一口东西……”
“可怜的宝贝。”贝蒂说。严格说来,连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的亲娘都不会这么称呼他;可是贝蒂显然真心诚意。“我都忘了!”
“当然,”尼克连忙附和,他瞄了瞄爵士的身材。“呃,您能不能想办法爬过墙来?”
这样的羞辱,即使纯属无心,也真够要命的了。亨利·梅利维尔爵士瞪视着他。有那么一刹那,他似乎考虑仿效费尔班克斯①矫健的身手,用双手往石墙上一撑,然后一跃而过。还好他够明智,抗拒了这个诱惑。他威严地连攀带爬,翻越石墙后砰然着地,溅起点点雪块。
①Douglas Fairbanks,美国名电影演员。
“好了,”贝蒂说。“现在,您就跟我们一块儿走。我们会带您到我家去。”
“不要。”亨利·梅利维尔爵士说。
“您不是要去我家吗?”
“两个多钟头以前,”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举起地图说道。“我气疯了。于是我下了个重誓,一定要亲自找到那栋该死的宅子。我说话算话。你们只要告诉我宅子在哪里,其他就别管我了。我没事。”
“可是我们只是出来散散步——”
“你们继续散你们的步,”亨利·梅利维尔爵士怒目说道。“有些事我还得好好想想,我要一个人静一静。走哪条路?”
贝蒂无助的眼神往旁边看。
“如果您坚持的话,”尼克边说边捏了捏她的臂膀。“待会儿您就直走,不可能看不到的。那是一间很大的楼房,大概十五尺高,房顶上有城垛围绕。”
“请您把那儿当自己的家,”贝蒂在他身后喊。“我相信他们会竭尽所能,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回过头眯着眼说:“但愿如此,”他低吼。
“但愿如此,回见。”
他们看着他宽大如桶子般的身躯走下浅坡,双肩佝偻着,礼帽端正戴在头上,一只手揣着地图,脚步极不情愿,每跨出一步,就有一堆雪花应声扬起。
“原来,”贝蒂喃喃说道。“这就是那位罪犯克星。”
“正是。想不到他是这么难缠的一个老怪物,对不对?”
“不对,我根本就不这么想。他是这样的人吗?”
“没错,他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老前辈。不过私底下,他会处处提醒你要把他老人家放在眼里。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我忽然有个龌龊下流的冲动,”尼克说,“我想捏个湿答答的雪球,把他的帽子再打下来一次,看他会怎么说。”
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仿佛接到心电感应的警告——这时他已走到二十码外了——转过头来狐疑地回望。贝蒂不禁大惊失色。
“看在老天份上,别这样!”
“别担心,”他安慰她。“我根本没打算这么做。我只是说,我有这样的冲动。他就是让人产生这样的感觉,你懂我的意思吗?”
贝蒂别过头去。
“不,我一点也不懂。噢,也许吧。伍德先生,今天早上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你也是,史坦贺小姐。我怀疑,是不是那间宅子的关系?”
“拜托!我们别提它好不好。”
穿过谷地中的丛丛积雪树顶,他们看到远处的华德米尔府的双尖塔、钟型小阁,以及昂然耸立于假城垛上的旗杆。他透过呼出的寒雾望着它。
“你在小剧院里问我,”尼克提醒她,“说我知不知道为什么这栋房子叫做‘面具别墅’,可是你又不肯解释给我听。其实,有好几件事你都不愿解释,你好像有心事。而且,你听到你继父遇刺的消息后竟然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