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窗边的男子
淌着“蜥蜴的血”,他们不像我们一样会出汗。
我甚至能够回忆起就在那个特别的时候我正在写些什么……
这里的芙蓉花有马蹄莲那么大个儿,犹如罂粟花那般鲜红。这一点很好地证明了太阳对于物种繁衍的作用。家里的芙蓉花通常只能结出淡粉色的小花。太阳是否对人的内心世界也有同样的作用?会夸大人的外貌特征和性格中的有趣细节吗?在这种气候下,即使是鲁伯特和阿曼达,也比我印象中的他们肤色更深一些……
“请求您,小姐……”
我的笔突然停下来,在纸上留下了墨渍。我并没有听到软如海绵的草皮上有人赤着脚走来的脚步声,但是,抬头一看,那个花匠正站在敞开的窗子外。
他把又长样子又难看的大剪刀滑入悬挂在他皮带上的扣襻中。只露在草帽边缘下的太阳穴两侧的黑色直发,使他看上去更像是印第安人而不太像黑人。他古铜色的脸上没有皱纹,但眼睛里却透露出成熟、老练。他环视了一下房间,好像是在确认这里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他的眼睛在书柜的书上停留了片刻,马上又收回目光看着我。不是看我的脸,而是我的手,那只一直握着笔的手。
“打扰了。”他的声音深沉、浑厚,听上去更像是黑人而不是印第安人,“我只是想问问您是否能帮我个忙。”
“什么事?”我不知道接下来的会是什么请求。
他从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脏兮兮皱巴巴的,好像装在口袋里很久了。
“您能帮我写封信吗?”
“当然可以,但是,你为什么不自己写呢?”他若有所思,但说话时的语气依然沉着,“我不认得字,更不会写字。”
我知道奎斯奇亚的文盲率很高,但那一直只是个抽象的概念。眼前的这个人,无疑就是跟书本里的知识世界完全脱离的活生生的例子。我只得继续说道:“想让我帮你写什么?”
“我想给妻子写封信。她在纽约。她在那儿有份工作。”
“她识字吗?”
这问题不该问,但他没有因此不悦。
“哦,是的。她十二岁的时候才上学。我只想告诉她,我要把这里的工作辞了,这样我就可以去纽约了。”
我写下了日期和以下的话:
我亲爱的妻子。我琢磨着接下来应该写些什么。我不认识这个女人,无论我写什么看上去都像是被迫的、虚假的。我尽到了最大的努力,我希望你一切都好,健康、快乐。我要辞掉这里的工作,这样我就能去纽约找你了。
就这样,一直写呀写,直写到那张小纸末尾。他从兜里又掏出一张纸。
“您可以把其余的部分写在这上面。”他肃然地看了看我,“能把这些话写在上面吗?我再也不能忍受和你分开了。这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很抱歉,如果这样做会引起麻烦。”
他一边说,我一边写。
“请签下我的名字,莱斯利·道森。”
“不用向她表达你的爱意吗?”
“不用管那个。”他有点不耐烦,“她知道我爱她。”
我写道:你知道我爱你。莱斯利·道森。
他看不懂我写的是什么。我认为这样写对她有好处。她知道我爱她……这么看来,很多婚姻就是被这种自信的假设所毁掉的。
他把贴好邮票的信封放在我面前。
“她的地址?”我问。
“纽约市,第一百八十九号西大街二百四十五号,莱斯利·道森夫人收。”
我写好了地址,把信封还给他。他看上去很感激我。
“谢谢您,小姐。我真的不愿意打扰您。但窗子开着,我看到您在写字,所以就想起来让您帮我的忙。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