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逃出虎口,又入狼窝
身体开始有反应了。以前,我从未这样疲倦过。
司机看到了警察,所以在下一个红灯前停了下来。“如果不是我相信这种事不会发生在像您一样善良又年轻的女士身上,我真的会以为那辆白色轮胎、蓝色车身的别克从七十街起就一直跟着我们。”
我立即睡意全无。我的手有些发抖,付钱给司机的时候弄掉了一个二十五美分的硬币。也许从我和托尼下船的时候起就一直有人跟着我们。托尼没发现这个真正的跟踪者,因为当时他正忙着编出一个跟踪者的故事。道森死后,他绝不会是唯一一个怀疑钱在我手上的人。
“有什么不对劲吗?”司机好奇地看着我。
“不,没什么。”一个搬运工已经提着我的箱子穿过人行道,我跟在他身后。我们进了售票处,然后穿过走廊来到大楼另一边的俄亥俄候车室。
我在那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向窗外望去。街道的另一边,一辆蓝色车身、白色轮胎的别克车缓缓地转过街角停了下来。距离太远,灰暗的光线下弥漫着雾气,我看不清方向盘后面的脸。只看到一张模糊的、惨白的椭圆形的脸,还要等上两小时才有汽车送我到新泽西终点站乘火车。我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我坐在幽暗的角落里,眼睛一直盯着那辆车。
即使乘客越来越多,这里的候车室也比其他相似的公交车候车室更安静。柔和的灯光照在灰白的水泥地、黑色的被打磨光亮的木制品和一些昏昏欲睡的人们的脸上。一个熟人也没有,现在,那辆别克车不见了。一定是趁我转头看别的地方的时候开走了。我的呼吸稍微平复了些。也许是司机搞错了。
我放松了许多,可以静下心来阅读被人留在旁边椅子上的晨报了。中国发生了战争;印度尼西亚发生了暴动。瓦纳苏克谷的洪水吞噬掉的财产总数超过了在那里建造大坝的成本。在华盛顿,斯泰尔斯委员会以五比四的最终投票取消了在瓦纳苏克谷建造大坝的法案,委员会主席杰弗逊·斯泰尔斯投下了关键的一票。
一位黑人服务员带着我们大家穿过玻璃门,朝等在车道上的车队走去。我朝旁边看了看,人群中依然没有熟悉的身影。
途中,车队分成了两列,我在椅子上放松下来。除了托尼以外,圣克里斯蒂娜号上的所有人都会以为我从宾夕法尼亚火车站出发去华盛顿。没有人会想到我在这儿——除非下船后有人一直跟着我。时间一点点流逝,这种可能性看来已经越来越小了。
汽车在范德比尔特宾馆外停下来等另一位乘客上车——她上车的时候我没有看到她的脸,因为宽大的帽檐把她的脸遮住了。她坐在我前排的一个座位上,背对着我。她的衣着和身材令我非常羡慕。
她穿着一件低领、短袖的黑色裙子,露在外面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褐色。她苗条、没穿袜子的小腿也是同样的咖啡色,她的鞋子很迷人——那是一双崭新的、精致的、露脚趾的黑色小山羊皮高跟鞋。她的手套和皮包是黑色的。她身上唯一作为装饰品的金色腕表的表带也是黑色的。曲线设计轮廓突出的大帽檐垂在肩膀上方,挡住了整张脸。她显然是个对外形和颜色非常讲究的人。裙子的剪裁、帽子和鞋的搭配,使她看上去既时髦又优雅——她光滑的咖啡色皮肤和一成不变的黑色服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破坏她的曲线美或色调搭配的和谐,她知道如何运用适度原则。
这种搭配效果太好了,我在心里琢磨着自已是不是也能模仿一下她的穿着。我有黑色的绉绸,只是有些旧了,需要洗好熨平,我还有一双黑色的小山羊皮凉鞋,我需要一顶新帽子。那种大胆的样式肯定会引领未来的时尚——国内的女帽制造业恐怕模仿不来。不知道我的脸形适不适合戴外形那么夸张的帽子。我还没看到她的脸,所以不知道帽子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