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我当然在考虑,亲爱的。”
“卓依,我每一句都是真心诚意。我不能没有你,卓依。”
“尔耐,你是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好最体贴的人。”
“呃……呃……你什么时候能够决定呢?快了吗?”
“啊是的,快了。很快了。”
“卓依,礼拜五晚上我有课,八点半左右就可以走了。干脆带瓶白酒上你那儿聊天好吗?”
她没有力气反对。每个人都在逼迫她——连米尔耐也不例外。
“好啊。星期五晚上?”
“九点左右。”他开心的说。“到时候见。多保重啊,卓依。”
“会的,你也保重。”
他挂断之后,她对着话筒发怔。接着,她拨起史奥卡医生的电话号码。接线生应声道,医生不在,是否需要留言。
“不必了,”古卓依说。
她晃入厨房,打开药柜。望着一排排的药瓶、药罐,觉得它们好驴。就像一堆玩具。
她关上橱门,一颗药都不服。可体松、盐片,没有一种药物能使她重生。她就是她,变不了的。
她恍惚的以为应该吃些食物,可是单是这个念头,就令她翻胃。她倒一杯冰伏特加,进起居室。
她靠在沙发上,面对黑暗。她想感觉身体正常的律动。感觉到的,却只是腐蚀心灵的病痛。
她发现自己在哭;讶异这一身干瘪的肉体还挤得出晶莹的水。她任泪水奔流。这是悲苦的光辉。
“可怜的卓依啊。”她哽着声音大喊。
她不懂,也不能明了,为什么遭到这番报应。
她端正、整洁。不说脏话、待人有礼。她害过谁?
只有几次,有数的几次,她暂时忘了自己,摆出粗俗的姿态。但绝大部份的生活里,她的表现就像一块无瑕的白玉。
然而到头来,只落得独自一个人坐在黑地里饮泣。一无抗拒的任人刺探、宰割。
可怜的古卓依啊。希望幻灭,热情冷却。剩下的,只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