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说你看不出他的行为有任何改变?他的性格?”
“没错。完全没变。”
“就你所知,他没有做任何特别的计划?照理说,一般被判死刑的人都会变得较为整洁,将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
“他没有任何特别的行为。就我所知没有。”
“好吧,”狄雷尼叹了口气,将啤酒一仰而尽:“他似乎没有特别卖力要让妻儿无后顾之忧。他们是继承了他的遗产,但为数不多。”
“他们的日子可以过得不错,”杰特曼简单的说。“销售遗作所得就很可观。即使是扣税后,他们也能拿到五十万美金,至少。我可不会为他们掬一把同情之泪。再来杯啤酒,组长?”
“不了,谢谢你。酒量仅止于此。”
他再度望向阳台。两个懒散的年轻人再度瘫坐在白色的铁条椅内,悠哉惬意。狄雷尼正注视着时,其中一个金发男孩将头往后仰,酒杯举高,让最后几滴酒落在他的口中及脸上。另一个年轻人开怀大笑。
“那是肌肉失调,”狄雷尼说。“就我所知。”
“是的,”杰特曼说。
“那没有影响他画画?这五年来?”
“不明显,”杰特曼说。
“什么意思?”
“买方看不出来,”杰特曼说。“艺评家也看不出来。不过麦兰注意到了,我也是。”
“怎么影响?怎么影响他的作品?”
“他说会——呃,不是疼痛,而是僵硬。那是他的说法——僵硬。他的手、臂膀、肩膀。所以他就服用一些似乎有帮助的药物。”
“猛哥?壮哥?”
“是的。”
“贝拉·莎拉珍提供的?”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那种药确实有帮助?”
“麦兰是这么说的,他说那使他放松。你由他的遗作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最近一两年来的作品,感觉比较放得开,线条不像以前那么尖锐,色彩更强烈、明亮,这种差异有如秋毫之末般的细微。我想只有维多和我看得出来,其他人都看不出有任何改变。那些作品仍旧是麦兰原来的风格,一样的精彩,依然引人入胜,撼动人心。”
“没错,”狄雷尼说。“撼动人心。”
他站起来,清了清喉咙。
“感谢你,杰特曼先生,”他说。“谢谢你肯见我,以及热情款待。”
“我的荣幸,”杰特曼说。他将身体撑高,由椅子内一跃而起,两腿跨过扶手,轻巧的以脚尖着地。“希望能有所帮助,查出头绪了吧?”
“噢,是的,”狄雷尼组长说。“绝对有。”
“好,”杰特曼说。“很高兴听到这一点。”
他们走向门口的走道,狄雷尼再度转身环视这个不可思议的房间。
“有如梦境,”他说。
“是的,”杰特曼望着狄雷尼说。“正是如此,有如梦境。”
这时组长瞥见阳台外两个年轻人又站了起来,靠在栏杆边。他们飘逸的长发在微风中飞扬,有如火焰。其中一个伸出手臂揽着另一个人的腰。
狄雷尼再度感觉此情此景有如旧照片中捕捉到的情景。一身白色打扮的年轻人与蔚蓝的天空相映成趣。永远不会来的明天,完全没有将来,有的是永无止尽的现在,捕捉住也保留住了。
“美吧!”杰特曼轻声说道。
狄雷尼转向他,淡然一笑。他引述一句名言:“金色年华的少男少女,全都与扫烟囱的工人一样,终将化成尘土。”
他转身离去时,杰特曼仍在试着找话来答腔,神情呆滞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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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