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年才过世——要是我也能活那么长就好了——麦克·阿佩尔——是条汉子。你知道‘汉子’是什么吗,队长?”
“是的,我知道。先父就是个爱尔兰汉子。”
“好。他告诉我:‘索尔,’他说了一百遍,‘销售单据一定要保存七年。’谁知道为什么?他是这么做的,我也是这么做的。跟查税什么的有关吧,我不知道。总之,我把单据保存七年。加了今年的,就把最旧的那一年丢掉。”
“可以让我全部看一遍吗?”
“全部看一遍?队长,那里少说也有十万张单据耶。”
“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看吗?”
“请便。莎拉!”索尔·阿佩尔突然大叫。“你,莎拉!”
一位犹太老太太把头探出接线生的窗户。
“告诉他‘不干’!”阿佩尔大叫,老太太点头缩回。
现在狄雷尼想离开,倒是阿佩尔不放他走了,不停跟他握手,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上……
“上楼到店里,要什么尽管挑,付钱之前叫他们打电话给我,我给你特别优待,相信我。你知道,你们爱尔兰人跟我们犹太人很像。我们都是诗人——我说的对不对?现在还有谁会讲话的?只有爱尔兰人和犹太人。需要警察,就找爱尔兰人。需要律师,就找犹太人。我卖的这些东西,你以为我懂吗?哈!我呢,要露营也是在迈阿密海滩或拿骚,在游泳池里漂在塑料沙发上。一大杯好酒在手,四周全是穿着小小比基尼的俏纽。对我来说,那就是户外生活。队长,我喜欢你。狄雷尼——对吧?电话簿里有你号码吧?当然有。下个月,我侄子成人式,我打电话给你。你什么礼都不要送,懂吗?什么都不要送!我会去看凯文·凯斯。我发誓我会去。人一定要工作。莎拉!莎拉!”
狄雷尼终于离开,边大笑边摇头,楼梯上与他擦身而过的人都以奇怪眼神看他。他不认为阿佩尔会记得邀他参加成人式,但如果阿佩尔真的记得,狄雷尼决定要去。你多常遇到这么个活蹦乱跳的人?
唔,他问出了想知道的事——一如往常,情况不如他害怕的糟,也不如他希望的好,他在春街上往西走,突然被煎腊肠和辣椒的味道袭击,于是跟一群波多黎各人和黑人一起挤在一处露天的快餐柜台,吃片腊肠披萨,喝杯甜可乐,坚决忘记节食这件事。有时候……
他转了两班地铁和一班公交车,回到家,玛莉正在厨房喝咖啡,他也一起喝了一杯,告诉她自己已吃过午餐,但没说吃了什么。
“不管是什么,里面都有大蒜。”她嗅闻着说,他大笑。
他在书房工作直到下午三点,将最新信息加入报告。他自己的调查行动档案逐渐变成厚得令人愉快。当然,跟隆巴德行动巨细靡遗的报告比起来差得远,但现在它也有宽度,有宽度了。
下午三点,他打电话给索森副督察。这次留言服务的接线生请他在在线稍候,等她查一下。几分钟后她回来,告诉他索森请他晚上七点再打。狄雷尼挂断,如今深信发生了什么事,有事不对劲。
他把忧虑摆到一边,继续整理笔记和报告。如果“嫌犯”确实是登山客——狄雷尼相信是——那么除了户外生活的邮寄名单,难道没有其他关于他身份的可能线索?比方说,有没有某个本地或全国性的登山俱乐部或协会,可以从会员名单中挑出二五一辖区的居民?有没有某份专谈登山的通讯或杂志,订阅名单也可以拿来这么用?关于爬山的书呢?狄雷尼是不是该去二五一辖区那所图书馆问一问,试着找出谁借过这方面的书?
他尽可能快速写下这些出现在脑中的问题。爬山毕竟是小众运动。但可以称之为运动吗?它实在不像是一种消遣或娱乐,而更接近一种——一种——唔,他脑海唯一出现的词是“挑战”。另外不知为何,他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