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尽头。他转回身看病床,芭芭拉看似睡得安详。他感觉该死的害怕、无助、愤怒。
还不到晚上七点,他没法打电话给索森。他走回家,希望,一心希望,自己会遭到攻击。他身上没武器,但他不在乎,他要踢他们的卵蛋,咬他们的喉咙——他有这种情绪。他环顾阴影幢幢的街道。“试试我呀。”他想大叫。“来呀!我在这里。”
他进屋,脱下帽子和大衣,喝了两杯纯威士忌,终于逐渐平静下来。刚才真是要命。他现在到家了,没受伤,头脑清醒。但芭芭拉……
他木然坐着啜饮威士忌,直到晚上七点,然后拨索森的号码,并不真的在乎找不找得到人。索森几乎立刻回电。
“艾德华?”
“是。”
“有重要的事?”
“我想是。你能不能联络强森?”
“他现在就在这儿。”
然后狄雷尼才意识到对方的声调有多紧绷、急迫。
“我必须见你们。”队长说。“愈快越好。”
“是的。”索森同意。“你现在可以过来吗?”
“你在办公室还是在家?”
“在家。”
“我搭出租车过去。”狄雷尼队长告诉他。“最多不超过二十分钟。”
他挂电话,然后大声说“他们全去死吧”。他走进厨房,在水槽下的橱柜里找出一个购物纸袋,拿回书房,装进三把榔头和那罐机油——他所有的“物证”。然后出门。
索森太太开门迎接他,接过他的大衣和帽子挂好。她个子很高,一头银金发,几乎显得消瘦,但骨架很好,一双狄雷尼见过最美的紫罗兰色眼睛。两人聊了一会儿,他问芭芭拉好不好,他嘟哝了句什么。
“你吃过晚饭了吗,艾德华?”她突然间。
他试着回想,记不起来,然后摇头。
“我要做点三明治。火腿加奶酪可以吗?还是烤牛肉?”
“随便哪个,或两个都可以,凯伦。”
房里坐着三个男人,索森和强森督察起身,走来与他握手,第三个人继续坐着,没人介绍他是谁。这个男人矮矮胖胖,肤色黝黑,唇上一把大胡子。他双手平放膝上,姿态稳若泰山,只有深色眼睛来回逡巡,充满好奇和活泼的智力。
狄雷尼直到坐下后才认出他:贺曼·阿林斯基副市长。他是个作风隐密、不喜曝光的政客,据说专为市长解决疑难杂症,也是市长得力亲信之一。《时报》登过短短一篇他的生平,作者揣测阿林斯是的职责。结论是:“显然他最常做的就是聆听,每个认识他的人都同意,他确实很会聆听。”
“喝点什么,艾德华?”索森问。“裸麦威士忌加水?”
狄雷尼环顾三人,索森和强森手拿酒杯,阿林斯基没拿。
“现在不要,谢谢你。也许待会儿吧。”
“好吧。凯伦正在帮我们做些三明治。艾德华,你说你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我们。可以尽管说。”
狄雷尼再度意识到索森声调中的紧张。他看向强森督察,大个子黑人显得僵硬又阴郁。
“好吧。”狄雷尼说。“我就从头说起。”
他开始讲时仍坐着,过一会儿便站起来满房踱步,偶尔停下来手肘撑着壁炉架。他知道自己站着比较能思考、会说话,也能随意比手势。三人都没打岔,但头或眼神紧跟着他满房踱步。
他从隆巴德之死说起。尸体的位置。他认为凶手从前方接近,然后陡然转身从后方击倒隆巴德的理由,伤口的形状和状态。伤口里的油。失踪的驾照,他相信被凶手拿去做为杀人的证据。然后讲到兰利,兰利的专精,以及泥水匠榔头,到岩石猎人榔头,再到冰斧。
这时他打开购物袋,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