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贺的父亲隆正病倒时听说这件事,母亲克子告诉他的。
“你问这个做甚么?”
“也没有要做甚么,就是想知道,不方便吗?你可能忘了,但我们可是亲戚耶,而且不是一般的亲戚。是舅舅救了我和我妈,舅舅是我们的恩人。我当然会想知道恩人为甚么会和太太分开啊。”
听松宫说这些的时候,表情本来有点苦涩的加贺,好像想开了似地点点头,“说的也是。应该可以说了吧,我爸都走了。”
“有甚么特别的秘密吗?”
“不是的,只是有点难以启齿罢了。”加贺露出苦笑,然后又正色继续说,“我带着骨灰回东京之后,去见好久没见的老爸。为的是告诉他我妈在仙台过的是甚么样的日子。我妈在一个小得可怕的房间里,过着简陋的生活。我把这些告诉我爸之后,问了一个一样是很久没问的问题。我小时候到底发生了甚么事,我妈到底为甚么离家出走?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一切的原因都出在我爸。我一直猜想,一定是我爸不顾家庭,家里的事也好,孩子的教养也好,他把这些摩擦冲突不断的人际关系全都推给我妈,我妈再也受不了才会离开的。可是我去了仙台一趟,认为事情可能不是我猜想的那样。我妈对身边的人说,一切都是她不好。”
“舅舅怎么说?”
加贺耸耸肩。
“一开始他不肯说。说甚么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事到如今再提也没有用,就想带过去。于是我吼了他。我说,难得妈肯委屈嫁给你这种人,你还不能让她幸福。那至少要在她的骨灰前编个像样的藉口,给她一个交代。”
“哦,恭哥凶了舅舅……真难得。”
加贺笑了。
“是不知分寸、不懂事才会说那种话,那是我最后一次责怪我爸。”
“那舅舅有甚么反应?”
“终于肯张开他的金口了。我爸头一句话是这么说的,‘百合子的话不对。她没有半点错。要怪,还是要怪我。’”
松宫皱起眉头,“怎么说?”
“接着,我爸就开始说起往事。先从和我妈的相识开始,他们是在新宿的俱乐部认识的。我妈当时在那家店坐台,但我爸不是去当客人的,是查出某个案子的嫌犯在那里出入,请我妈协助办案。因为这个机缘才开始交往。”
“恭哥的妈妈也做过那一行……”
加贺看着松宫,微微点头。
“对喔,姑姑以前也在酒店工作过。”
“在高崎的时候,是舅舅帮助我们以前的事了。因为亲戚都讨厌我妈,我妈无依无靠。一个女人家想把孩子拉拔大,还是只能做那一行。”
“这就是现实吧,但亲戚不光是讨厌姑姑而已,我家也一样。”
“恭哥家?为甚么?”
“所以才会提到坐台这件事。系出名门的加贺家长男,偏偏去娶一个酒店小姐,像话吗?当时被亲戚这样群起围攻。不过加贺家是名门这回事,我倒是头一次听说。”
“那是职业歧视,严重的偏见。”
“那个时代和现在不同。而且听我爸说,我们亲戚有很多是老古板。不过我跟他们没有来往,所以不太清楚。”
“说到这个,舅舅三周年忌日的时候,也没有半个亲戚来。”
“我自己是不太记得了,但我妈还在家的时候,好像常和亲戚起冲突。我爸很忙,和亲戚之间的来往只能交给我妈。可是每当遇到那种场合,他们都会摆明了欺负我妈。这件事我妈一直隐忍没说,最后还是传进我爸耳里。我爸气坏了,要跟亲戚断绝往来。结果事情闹得更大,亲戚更加敌视我妈。这时候如果我爸能帮忙挡一挡就没事了,但他因为工作,连家都很少回。另一方面,我外婆又瘫痪,我妈必须照顾外婆。再加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