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埋葬在地下室的初恋
人更多,看情况。”
谢伊长长一声口哨,一副好大阵仗的表情。
我已经一段时间没有站在封锁线外,以卧底或小市民的身份观看犯罪现场了,几乎忘了鉴证作业是什么景象。鉴证科的小伙子从头到脚包得一身雪白,摇晃着装有邪恶伎俩的沉重箱子,啪哒放下口罩走上台阶,消失在十六号屋里,让我寒毛直竖,看起来像狗一样。
谢伊低声唱起:“三名壮汉来敲门,哇啦哇啦呼拉喂,两名警察加干员,来到塞尔河岸边……”
警察才刚沿着台阶扶手拉起胶带,还没完全封锁现场,居民已经风闻而至,想来一尝鲜血的滋味。满头发卷、包着头巾的老妇人涌出门口,凑在一起议论纷纷,加油添醋(“有个年轻女孩生下孩子,把婴儿扔了。”“老天,真可怕!说到这个,费欧娜·莫利后来胖了好多,你们想会不会是……”)。
男人忽然发现自己需要到门前台阶来一根烟,看看天气如何。满脸青春痘的小伙子和不良少女靠着尾墙,假装满不在乎。五六个庞克小子踩着滑板溜来溜去,嘴巴张开盯着十六号,直到其中一个小鬼撞到莎莉·荷恩,腿后被她狠狠打了一下,他们才回过神来。戴利一家三口走到台阶上,戴利先生伸手不让他太太继续往前。整个场景让我心神不宁,我不喜欢这种搞不清身边有多少人的感觉。
自由区听到流言,就像食人鱼发现猎物一样。在戴齐,侦办小组未经许可莽莽撞撞闯进当地,你在街上不会看到有谁好奇打探,做出这么低俗的举动,顶多是一两个稍具冒险精神的妇人忽然想到前院修剪花木,之后一边啜饮花草茶,一边和朋友分享见闻,大部分居民都是第二天早上从报纸得知来龙去脉。但在忠诚之地,所有人都立刻冲往事发现场。诺兰老太太牢牢抓住一名警察的衣袖,要他解释清楚。从警察脸上的表情看来,他的基本训练显然不包括这一项。
“弗朗科,”凯文说,“那里可能什么也没有。”
“也许。”
“真的,可能是我的幻想。不会太迟吗?现在才……”
谢伊问:“什么幻想?”
“没事。”
“小凯?”
“没事,我要说的就是这个,可能只是我幻想——”
“他们想找什么?”
“我的老二。”我对他说。
“希望他们有带显微镜。”
“去死啦,”凯文语气不悦,揉动一边眉毛看着警察说,“我不想再玩游戏了,我真希望……”
“小心,”谢伊忽然说,“老妈。”
我们三个立刻溜下台阶,动作迅速一致,将头压低,远低于人群的视线。我在居民间瞥见老妈的身影,她交抱双臂抱在胸前站在台阶上,用钻子般的眼神扫视街道,仿佛知道一切混乱都是因我而起,她要我付出代价。老爸站在她身后,掏出一根烟,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纷纷扰扰。
屋里一阵骚动。一名鉴证人员走了出来,举起拇指朝背后一比,说了几句,警察低低窃笑。他打开厢型车,在车里翻翻找找,抓了一把铁橇跑上台阶。
谢伊说:“要是用那个,整栋房子都会垮下来。”
凯文依然坐立不安,仿佛台阶让他屁股发疼。“万一他们毫无所获怎么办?”
“这样的话,咱们的弗朗科就上黑名单了,”谢伊说,“浪费大家的时间。这不是很可怜吗?”
“多谢关心,不会有事的。”
“是啊,是不会,你永远不会有事。他们在找什么?”
“你为什么不问他们?”
一名满头乱发、穿着林普·巴兹提特t恤的学生踅出十一号公寓,一脸宿醉未醒的样子搔搔头问:“出了什么事?”
我说:“回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