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家的路
:“不告诉你。”
“反正他说这些不是为了追我,而是茱莉和曼蒂,我不会拆穿他的。”
“你发誓?”
她咧嘴微笑,手指在心头画十,就在她衬衫敞开露出白嫩皮肤的地方。“我发誓。”
“他真的抓住掉下来的钢梁,要是没抓住,钢梁就会打到佩帝·费隆,那佩帝今晚就走不出工地了。”
“可是……”
“可是钢梁只是从钢梁堆滑到空地上,被葛尔在它砸到佩帝脚趾之前圾时抓住。”
萝西哈哈大笑。
“这个贼鬼。但他就是这样,你知道吧?我们小时候,八九岁吧,葛尔让我们一堆人相信他得了糖尿病,假如不把学校午餐的饼干给他,他就会死掉。这小子完全没变,对吧?”
茱莉在楼下大叫:“放我下来!”但不像是认真的。我说:“只不过他现在要的不是饼干了。”
萝西举起酒瓶说:“算他厉害。”
我问:“他为什么不对你耍帅?就像对她们一样?”
萝西耸耸肩,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
“可能因为知道我根本不会放在眼里吧。”
“是吗?我以为女生都很迷恋葛尔。”
她又耸耸肩膀。
“他不是我喜欢的型,我对金发猛男没兴趣。”
我心跳又加快一级。我很想发出紧急脑波,叫葛尔(他其实欠我一份人情)不要放下茱莉,免得大伙儿回到楼上来,起码再撑一两个小时,不要回来更好。过了一会儿,我说:“那条项链配你很漂亮。”
萝西说:“我才刚买的,是一只鸟,你看。”
她放下酒瓶,将双脚收到身子底下跪坐起来,拈住坠子拿给我看。地板上一道道狭长的阳光,我走过地板跪在她面前。我们已经好几年不曾这么靠近。
坠子是一只银鸟,张开双翼,鲍鱼壳做的小巧羽毛光彩夺目。我低头靠近坠子,身体忍不住颤抖,我不是没和女孩子搭讪过,面对她们,我总是舌灿莲花,潇洒得很,一点也不紧张。但那一刻,我却张口结舌。我真想出卖灵魂,交换一句动听的话,但我只说:“真漂亮。”像个白痴一样。我伸手去摸坠子,碰到了萝西的手指。
我们都镇住了。我离她好近好近,看得见她脖子根的白嫩皮肤随着心跳颤动。我好想将脸埋在她的颈间,咬她一口。我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我晓得如果不做,我体内每一根血管都会炸开。我闻得到她的发香,轻盈的柠檬芬芳,令人心醉神驰。
是她心跳的速度给了我勇气,让我抬头望着萝西。她大大的眼眸,漆黑瞳孔绕着一圈翠绿。双唇微开,仿佛被我吓到了。她松开坠子任其滑落,我们都无法动弹,也无法呼吸。
自行车铃声响起,女孩呵呵轻笑,疯子强尼还在唱歌:“我今朝爱你好多,明日爱你更深……”所有声音都溶解了,融人夏日的黄昏,化成一串甜蜜的铃声。
“萝西,萝西。”我伸出双手,她温暖的手掌贴着我的,我们十指交握,我将她拉人怀中。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自己如此幸运。
我关上屋门,告别空荡荡的十六号,开始寻找城市的遗迹。一整夜,我走过街名来自中世纪的街道。卡波巷、费许安柏街和埋葬瘟疫死者的布雷克彼特区。我寻找磨平的圆石路与生锈变细的铁栏杆,双手抚过三一学院的冰凉石墙。我经过都柏林九百年前初次从派屈克井取水进城的地点,街上的解说牌依然如此表示,只是隐藏在从来没人会读的爱尔兰语里。
我懒得注意粗糙的新公寓小区与霓虹灯,这些恶心的幻影已经像腐烂的水果,变成一团棕黑的污泥。它们什么都不是,它们不是真的,一百年后都会消失无踪,被取代和遗忘。这就是废墟的宿命。只要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