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什么——他告诉了我晃少爷的‘新的过去’。”
里村老人哧哧地笑着继续说下去。
“那还真是够仔细的。所谓细致入微,肯定说的就是这种事儿吧。他要我一遍又一遍地反复背诵,直到把晃少爷‘新的过去’完全记住。亏得这样,我现在已经牢牢地记着了,甚至都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发生过的晃少爷的过去。”
仿若雾气慢慢散去,真相在普莱斯的眼前呈现开来。
结城设想着将来可能会有人追索自己的过去,于是采取了对策。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的,但是结城完全抹杀了自己的过去。然后以此为基础,把自己的过去作为诱饵,使其成为让敌方间谍现形的手段。每次留下一点点作伪的线索,故意让人有迹可追。把有崎(ARISAKI)换读成(YUUKI)结城,让里村老人讲述伪造的有崎晃的过去——
追逐着野兽的痕迹,猎手逐渐地沉溺其中不顾一切,随后必然会出现空隙。
普莱斯自以为“能够把‘有崎’改音读作‘结城’的,只能是身为外国人同时又通晓日本汉字的特殊人物”。心思已经用了那么多,全神贯注地追逐着眼前的特讯,结果就放松了背后的警戒。
果真是机灵的野兽能够设下陷阱,让猎人去追踪伪造的痕迹,将之引上绝路。正和“C”说的一样。可是——
设下陷阱的时间是在二十多年前。让人心生恍惚的久远往日。结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将来可能出现的这种情况?然后启动了旨在迫使敌方间谍现形的陷阱?
不会有点奇怪吗?
最近,滞留在日本的外国人已经变得极少了。像结城这样的人,对于《泰晤士报》远东特派员普莱斯同时也是英国间谍的事情,应该用不着费这么大工夫也能查清楚的。不对,找出普莱斯并不是真正的目的。若是这样,究竟……
霍然一惊,伸手去摸口袋。
——中招了。
不知什么时候,口袋里的遗书消失不见了。
“我已经完了。在宪兵队得到了很好的招待。谢谢。”
在用英语飞快地写下了遗言的那张便条纸上,普莱斯以特殊墨水详细记录着他在日本国内组建起来的资源关系网、和他们的接触方式、代号称呼、确认安全的暗语等信息。
政界、财界、海军,乃至皇宫里,花十年时间组建起来的情报网,准确掌握全局的只有普莱斯一人。知道当地线人的人越少越好。间谍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谁是自己的线人。这是保护线人安全的唯一办法。
可是,从深夜突然被捕以后,普莱斯和外界的联络被完全切断了。从记者的经验可以很轻易地想到,逮捕一事没有被公开。与此同时,他也不知道日本方面对他的线人掌握到了什么程度。必须要有谁去代替普莱斯警告那些线人。必须给他们机会隐藏证据,销声匿迹,或者逃亡去国外。
从审讯者的话里话外可以窥知,搜查的手已经伸向了线人们。
这样下去,不止是十年成果要毁于一旦。如果普莱斯组建起来的情报网大白于天下,日本国内隐蔽的亲英人士将会成为日本国民憎恶的对象,日英关系完全破裂。由于自己的过错,两国外交关系将会陷入无法挽回的态势。无论如何都要设法,必须避免那种局面——
留给普莱斯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
写下遗书,然后自杀。
就算能够遮掩逮捕的事实,死了人是隐瞒不掉的。
负责审讯的宪兵队担心普莱斯的自杀发展成为外交上的麻烦,发现遗书以后应该会松一口气。“在宪兵队得到了很好的招待。谢谢。”他们肯定会把这作为“审讯中没有做错”的证据,急急忙忙把遗书送给英方。在那种时候,肯定是不会检查纸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