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若是在别的情况之下,科尔索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场景:高级套房,窗子朝向协和广场,厚重的长毛地毯和一问宽敞无比的浴室。拉邦弟坐在地上抚着疼痛的下巴,带着迷惘的眼神。一张大床上摆着两份早餐,琳娜惊愕地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正要放进嘴里的吐司。巨大而又白皙的乳房一个露在丝质衬衣外面,一个包裹在里面。乳晕的直径约五公分,科尔索关上身后的门,冷漠地观察着。该来的还是要来。
“早安!”他说。
他接着走近床边。琳娜静止不动,手上还拿着吐司,看着他放下帆布袋,坐在她的床沿。他看了她的托盘一眼,上面有一杯咖啡。过了半晌,两人都没说话。科尔索尝了那咖啡一口,笑着对那女人说:“还记得,”没刮胡子的脸,让他看来更狡猾,“上次我们见面时,我稍嫌粗鲁了点……”
她没回答。她把咬了一半的吐司放回托盘上,把身上的衬衣整理好。她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神情望着他,不害怕、不高傲也不憎恨,几乎是无动于衷。在科尔索家发生那个意外之后,他以为会在她眼中看到憎恶。她曾说过,他们会为了此事杀他,而且他也差一点就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但琳娜冷若冰霜的蓝眼珠比一阵狂怒的爆发更令他害怕。他完全可以想像,她不带感情地看着自己丈夫的尸体挂在客厅里的样子。
“混帐东西!”拉邦弟在地板上咒?了一声,看来他终于看到他了。他头昏脑涨地扶着桌椅试图站起身,科尔索好奇地看着他。
“拉邦弟,你好像不怎么高兴见到我。”
“高兴?”那书商揉搓着下巴,还不时地看看手掌,怕见到一颗断了的牙齿似的,“你疯了,完全丧失理智了。”
“还没到那程度,不过也快了。这可都是拜你和你的同伙们之赐。”他用拇指指着琳娜说,“还包括这个伤心的寡妇。”
拉邦弟小心地靠近一些,说:“拜托你解释清楚,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在讲大仲马的手稿和《幽暗王国的九扇门》的事;辛特拉的维克·法贾上吊的事;还有那位像个影子般,一路跟踪我,还攻击我的罗史伏尔的事。”
他转身看着琳娜,“还有米莱荻,以及你,不管你在这戏里究竟是扮演什么角色。”
拉邦弟边听科尔索说,边愣愣地眨着眼。最后,他又摸摸脸,但这次不是怕痛,而是茫然的手势。他转身朝向琳娜,问道:“我们跟这些事有什么关系?”
她轻蔑地耸耸肩。她对可能的解释不感兴趣,也不准备合作。她继续斜倚在枕头上,早餐盘放在身旁。她涂着红蔻丹的指甲正把一片吐司弄得粉碎。此外,她惟一能让人察觉的动作只有呼吸,那衣领下饱满的胸膛上下起伏着。
她盯着科尔索,像等对方掀牌一样。
拉邦弟抓抓头上毛发稀疏的地方。站在房间中央的他,失去了平日潇洒的样子,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直条纹睡衣,左腮被那一拳打得肿了起来。他惊慌失措地看看科尔索,又看看琳娜。最后他对着自己的朋友说:“我要你解释清楚!”
“真巧啊!我也是来要你解释清楚的。”
拉邦弟不安地看了琳娜一眼。他看来狼狈不堪,看着自己身上睡衣的纽扣,光着的脚丫,以这样的衣着面对危机真是可悲。他对科尔索指指浴室。
“我们进去谈。”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保有一点尊严,但肿胀的左颊让他发出来的音都变调了,“就你跟我两个人。”
那女人仍令人费解地坐在那里不动,也从未显露出不安,像是在看无聊的电视竞赛节目似的看着他们。科尔索心想,他必须解决这个女人,但他还没想到怎么做。他拿起帆布袋,进了浴室,拉邦弟关上身后的门。
“你到底为什么打我?”
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