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节
。今晚,他又要在科斯坦村的教堂度过了。
可接下来怎么办呢?
第二天晚上,哈罗德向卡伦讲述了这一整天的经历。
他们坐在那座教堂的门槛上,看着外面的夜色愈渐深沉,周围的一切变成了夜光中的鬼魅。她像个学生一样跷着腿,把丝绸睡衣的裙裾堆在了膝盖上。哈罗德帮她点好了香烟,感到他跟她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告诉了她自己潜入桑德岛上德军基地、之后又在家里躲过了德国兵搜查的经过。“你真勇敢!”她惊叹道。他很开心能获得她的赞赏。在向她讲述自己的父亲宁愿说谎来保护他时,哈罗德庆幸天色够暗,可以帮他掩藏住眼睛里的泪光。
他告诉了卡伦艾斯关于英军会在满月时发动轰炸行动的猜测,还有他要在那时前把胶卷送到英国去的原因。
当他提到警察出现在詹斯·托克斯威格的家时,她打断了他。“有人来警告过我。”她说。
“什么意思?”
“一个陌生人在车站拦住我,问我知不知道亚恩在哪里。那个人也是警察,是交通组的,但他说很同情亚恩。他碰巧听到了一些事,所以想让我们知道。”
“你通知亚恩了吗?”
“是啊!我知道他在詹斯那里,所以我在电话簿里找到了詹斯的地址,直接去那里找亚恩,告诉了他这件事。”
哈罗德觉得事有蹊跷。“亚恩怎么说?”
“他让我先走,说会马上跟上我——但显然他没来得及离开。”
“又或者警告你是他们的计策。”哈罗德说。
“你什么意思?”她尖锐地问。
“可能那个警察是在撒谎。他可能只是假装同情。他可能跟着你去了詹斯的地方,在你离开后就逮捕了亚恩。”
“根本不可能——警察才不会做这种事!”
哈罗德意识到他又碰触了卡伦正直和美好的信仰。不是她太轻信,就是他太多疑——他不知道事实究竟如何。这让他想起了她的父亲不相信纳粹会伤害丹麦犹太人。他希望他们是对的。“那个人什么样?”
“高大,英俊,红头发,穿着高档西装。”
“燕麦色?”
“是啊。”
他对了。“那是彼得·弗莱明。”哈罗德并不怪卡伦,她以为自己在救亚恩,她也是这个诡计的受害者,“与其说彼得是个警察,倒不如说他是个间谍。他家也在桑德岛,我们两家认识。”
“我不相信!”她生气地说,“你太能想象了。”
他不想和她争。想到哥哥被捕,他的心像针刺似的疼。亚恩不应该参与到任何的阴谋里。他的性格太过耿直。哈罗德满心悲痛,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是否还能见到哥哥了。
当然,生命危在旦夕的绝不止亚恩一个。“亚恩没办法把胶卷送去英国了。”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想自己送过去,但还没找到办法。”他又把爵士酒吧、贝特西和卢瑟的事跟她讲了一遍,“也许我不能去瑞典也是好事。如果被抓到,估计也会进监狱。”瑞典政府和希特勒政府签订了协议,会逮捕非法偷渡的丹麦人。“我不介意冒险,但起码要有些胜算才值得。”
“一定有办法——亚恩本来准备怎么过去呢?”
“不知道——他没有告诉我。”
“这太蠢了。”
“或者是,他可能认为越少人知道,他就越安全。”
“但总要有人知道。”
“保罗之前肯定有方法和英国联络——但这些事情当然是保密的。”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哈罗德感到有些绝望。难道他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拍照,结果却是一场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