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星期六放学后,我茫然伫立在体育馆的舞台上。
观众席排着约四十张折迭椅,几乎被管乐社社员、戏剧社社员与毕业学长姊以及名越班上的朋友坐满,连还没开始练习的女篮社、羽球社的社员都饶富兴味地从远处望着。是我的错觉吗,观众好像增加得越来越多了……
戏剧社跟管乐社的代表要赌上威信进行戏剧对决——早上起,宣傅就傅遍整间学校的学生耳中。
到底为什么变这样?
我不经意一看,马伦坐在观众席最后面。不知道是不是被名越强硬邀来,他浑身散发着不自在的气息。成岛坐在距离他有点远的地方,似乎很在意他。
“那开始吧。”
名越跟藤间从侧台飒爽登场,而春太从观众席走上舞台。戏剧社社员开始鼓掌,掌声随即蔓延整个观众席。
名越举起双手,用清亮的声音说明:
“决斗方式是简单的即兴剧,各位要在设定的情境中扮演适合的角色,只要在限制时间内从这个舞台上退出即可。我将此命名为‘退出游戏’。”
“……退出是指离开这个舞台就行了吗?”我问。
“对,很简单吧?第一个题目是‘恩师的欢送会上,要在最后和老师道别致意前退出’。无论什么理由都行,而敌队要设法阻止。请你们运用想象力,思考退出方法。”
我用手肘戳戳春太。
“我还以为会出更难的题目。感觉很简单,真是太好了。”
“但我对想象力没信心。”春太说。
“恩师设定成谁都没差,你们假想成草壁老师也没关系哦?”
我心生不悦,但一看春太,他竟然真的全身僵硬。想必是被比别人更丰富的想象力压垮了。
名越偷笑。“没错没错,就是那个表情……真是活灵活现。不过这是演戏哦?希望你们不要忘记。顺带一提,上半场四个人进行,不过,没先取悦观众再退出可不行哦?这个游戏其实很深奥,试试看就知道了。基本上,否定发言时要先肯定再否定,否则对话会没办法好好接下去,所以要注意。”
“咦?”不顾我的困惑,名越给个信号。
舞台上的巨大白板翻了过来,上头用麦克笔大大写着如下文字:
戏剧社VS管乐社,即兴剧对决,上半场
题目“恩师的欢送会上,要在最后和老师道别致意前退出”
藤间弥生子(戏剧社女生,招牌演员)
“小角色……”春太恨恨地低喃。
“那么,开始!”
名越的声音响起时,观众席涌起“啪啪啪”的鼓掌声。
我深呼吸,等鼓掌停下。不能在这种游戏上瞎搅和太久。拍手完全停止后,我举起手走到舞台中央。
“我、我可以去洗手间吗?”
名越跟藤间都呆住了。观众鸦雀无声,戏剧社社员们发出叹息。“怎么用这招。”小小的声音这么说。不久后,那变成“嘘——嘘——”的嘘声。
我慢慢转过头。大家都显得很不满地盯着我,这让我真切感受到观众的存在。
名越走到舞台中央,看着我跟观众说:
“劈头就用生理现象吗?倒也不是不行。向恩师致意前,说要去厕所。这也没办法。但这不构成从这个情境退出的理由,应该明白吧?这是中途退出,前提是还会再回来。”
观众席傅来“原来如此”的理解声。那人竟然是管乐社的片桐社长。他完全享受这种状况,这个可恶的背叛者。
春太点头,我也好像渐渐懂这游戏了。
“那来试试这招如何?”春太拿出手机。他突然跳起来大叫:
“什么,爸爸遇上车祸?送到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