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疰重现
一夜无事。
翌日清晨,我们三人早早起床整点行装,简单吃了些饭食。
大雾。雾漫拦江。皮五指着屋外角落间七八只鼓着腮帮蹦跳的蟾蜍,嘴巴里恨声恨气:“他娘的,这癞蛤蟆大白天地钻出洞来,看来不出晌午头子又要下大雨啦!”
陈连长灰头土脸地拖着疲沓的脚步,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看样子整夜都没有合眼。他送我们走出军营之时,杜少谦向他问了问那些细菌哑弹的挖掘进度,陈连长嘴中连连说着“还不错,还不错”,一边又再三嘱咐道:“杜科长,你可得千万记住喽,以后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再来找我!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杜少谦微笑着不住点头,客客气气地请他放宽心。待行至江岸藏匿扎哈之处,陈连长立住身子,突然伸手拍了两把杜少谦的肩头:“杜科长,陈某就送到这里啦!千万千万要记住我嘱咐你的那些话。还有就是,陈某有一言奉劝:找不找得到凶手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许,等你找到凶手之后,会发现事情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魁岭这个地方,嘿——还是尽早离开吧!保重!!”
杜少谦还想再说什么,只见陈连长将手撤回,偏下头来双眼紧闭,五指张开斩钉截铁地挡在他的面颊前头,根本不容杜少谦再行言语。杜少谦见状只得点头道别。
扎哈逆水而上之后,我扭过头来,偏巧望到陈连长出其不意地笔挺了身子,接着向我们的方向深深地敬了一个干净利索的军礼。他的身影在飘荡的浓雾下时隐时现,就仿佛一棵枝叶凋零的颓败枯木,充斥着孤孤单单的落寞之气。然后,那身影渐渐模糊不清,最终消遁在我们的视线之中。
我觉得陈连长这番举动实在太过莫名其妙,这个军礼显然跟我们三人的身份不怎么搭调,于是我撑起身子,试探着对杜少谦说:“杜科长,你有没有发现,陈连长这个人……有些没头没脑的怪异?”
杜少谦字正腔圆地说:“不是陈连长这个人有些怪异,而是他碰到了一件怪异的事情。你当我真的相信他所隐瞒之事就是那些埋在地下的细菌哑弹吗?陈连长为人太过于忠厚实诚了,说谎对他来说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只不过我不想双方撕破脸皮,毕竟咱们是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人家动动手指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扣了咱们,那咱们还怎么继续追查杀害吴先生的凶手?”
“什么?”我吃惊不已,“杜科长是说陈连长隐瞒之事根本与那些细菌哑弹无关?他完全是在糊弄咱们?这怎么可能?!你、你……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风腾波而起。杜少谦抹去溅在脸颊上的水滴:“不能说陈连长完全在糊弄咱们,关于那些细菌哑弹之事他说得头头是道,应该确有其事,而且咱们通过这件事捋出的线索也是至关重要的。只是陈连长拿这件事做幌子就不那么高明了,甚至是错漏百出。”
“哪里错漏百出啦?”我挪了挪身子,“怎么我一丁点儿都没瞧出破绽呢!”
“首先是江心岛上那名无脸士兵,我怎么思量都觉得他独自登岛事有蹊跷。”杜少谦缓言道,“还有就是陈连长对这件事的解释,如果是一个排或者一个班驻防,倒也说得过去,但是现在是一个连队的兵力,他说抽不出人手就有点不切实际了。而那台无线电发报机显然是军用的设备,附近又根本没有其他的部队驻扎,所以我在想另外一种可能性:那就是电台本身就是无脸士兵带到江心岛上的,他是想通过电台发出一些重要的信息,而这些信息恰恰与陈连长所隐瞒之事关系匪浅,因此陈连长才会不管士兵死活直接问起他的临终之言……如此推断就合理了不是?”
我连连点头,转而又道:“可如果是这样,干吗不直接在军营里发出那些信息,却偏偏孤身涉水跑到那座江心岛上?这是不是有点,有点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