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斩首之邀
本来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儿,偏偏却爱在嘴上拔横儿。
这些当然都逃不过杜少谦的眼睛,他跟着附和道:“说的是,说的是,敞开了说话才好。”
这时李桐继续说道:“我和谢掌柜是吃过午饭以后来到河岸密林的,当时的雨下得还不算特别大,只不过雾气很重。谁知道等了不一会儿,雨就开始大了起来。谢掌柜说找棵大树躲躲雨,我就跟着他往林子深处走,走了没两步,我朦朦胧胧间突然看到……看到谢掌柜的下颌上有块……有块黑东西!”李桐说到这里又开始瑟瑟发抖,“是传尸鬼疰!没错!就是那个跟吴先生一模一样的印记!我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刚想招呼谢掌柜告诉他,不承想脚下一滑猛地绊了个大跟头,眼镜也跟着甩了出去。我顾不得去捡眼镜,连忙爬起来紧跑两步紧撵上谢掌柜,手指刚刚摸到他的肩膀,那谢掌柜就……就‘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从脖子里喷出的鲜血洒了我一身!再看……再看有一个纸人在雾气里晃晃悠悠地往天上飞,还叽嘎叽嘎地叫了两声,可是谢掌柜的头颅却不知道哪儿去啦!”说着李桐又抽搭起来,不管不顾地抄起我面前的瓷碗,埋头喝起水来,仿佛这些热水能驱散他内心的恐惧一般。
杜少谦“咝”了一声:“李秘书,难道你除了那个飞走的纸人,就真的没看到别的?”
李桐拼命摇头:“出了这种事儿,我……我说什么也不敢有任何隐瞒,绝没有!”
我听着李桐斩钉截铁的回答,头脑里又不可遏制地冒出了纸人爬出血洼的恐怖影像,霎时间心乱如麻,倘若吴先生被割掉头颅还仅仅是凶手故弄玄虚的话,那么这次如何解释?李桐跟谢掌柜之间的距离不过数丈,况且就算凶手故伎重施,那他作案的时间也未免太快了些——割掉头颅然后不露痕迹地脱身,居然只是在一瞥之间,甚至谢掌柜还没来得及倒在地上,这实在是叫人无法相信!还有皮五,他无缘无故自行扮作獠牙剃刀,然后也在林中如出一辙地身亡……会不会杜少谦此前的连番推敲都是错误的?凶手自始至终就是那张“叽嘎”鸣叫的纸人,而我们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只是自圆其说?我越琢磨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原本就不坚定的信念顿时纷纷瓦解,莫名其妙的印记……传尸鬼疰……纸人割头颅……獠牙剃刀……吴先生、谢掌柜和皮五,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到底问题出在哪儿呢?
我想得云山雾罩,浑浑噩噩间竟连瓷碗里何时被陈婆续满了热水都浑然不觉。只听得胡建设又在气急败坏地骂骂咧咧:“操他娘的,这真是见了鬼咧!杜科长,你咋愣上了,赶紧给咱们摆摆阵仗,这下一步到底该怎么干哇!”
杜少谦“吧嗒吧嗒”抽着烟,突然将话锋转向陈婆:“陈婆,您老能不能帮着回忆下,这谢掌柜和皮五在魁岭里有没有仇人?或者说都跟哪些人结下过怨恨?”
陈婆慢悠悠将暖壶放在地上,接着蹭着碎步来到杜少谦身旁,坐下的时候她说了一个字出来:“有。”
“是谁?您老快说。”杜少谦连忙扔掉烟蒂。
“是我!”陈婆面色平静地盯着杜少谦,脱口而出。
众人禁不住都张大了嘴巴,我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歪着肩膀说:“您老说什么呢?”
“怎么?你们都不相信?没错!就是老太太我!”陈婆说着说着猛然提高了嗓门,就像是换了个人,语气里充满着尖厉之声,“我和这两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有不共戴天的仇怨!要不是他们,我可怜的小光又怎么会……又怎么会稀里糊涂丢掉了性命!”
我越听越糊涂,那陈光不是登上江心岛之后染了传尸鬼疰的怪疾才毙命的吗?怎么又会跟谢掌柜和皮五扯上关系?就算寻根溯源,那也是张树海和李光明两人造下的孽债……但是眼见陈婆流露出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再也无法控制心中的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