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完美供词
2003年3月11日上午。微雪。
大洼乡砖窑女尸专案组驻地。
连续两天的走访,收集上来许多线索,众说纷纭,有人怀疑麦野,有人说是乡里那几个游手好闲的混混做的,也有人附和县公安局的思路,认为羊倌关尚武是凶手。线索大多没有实际价值,有的听上去甚至像是老乡的臆想。
李双双向我提供的线索最受重视,也最令人费解。我亲手验过砖窑里的女尸,它的外阴处女膜陈旧性破裂,并且不是运动损伤,而是频繁进行性生活导致的已婚外阴型。这与张芳至死还是处女的说法对不上。即使如某些人猜测的那样,张芳在临死前失踪的十几天里曾遭受性侵犯,所造成的创伤也应该是新鲜的,或者呈撕裂状创口。
我和沈恕对李双双的证词进行分析后,总结出以下几种可能性:一是李双双在撒谎,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我们想不到李双双有欺骗警方的必要性,除非她或者她亲近的人参与了杀害张芳,她有意误导警方的视线;二是张芳生前对李双双撒了谎,如果是这样,那么张芳很可能在婚前有一个隐蔽的情人,或者在婚后仍然保持密切往来,当然,在大洼乡这个弹丸之地,以张芳生前的活动范围而言,这种可能性也很小;三是砖窑里的女尸并不是张芳,它的面部遭受严重损坏,而赤裸的下体却没有损伤,很难说不是有人故意为之,造成张芳已死的假象,可是张帆所指认的尸体特征,如乳下的胎记,肩胛骨上的伤疤,都完全吻合,巧合的几率趋近于零;第四种可能,死者确实不是张芳,张芳为了摆脱与麦野的不幸婚姻,早已逃往外地,张帆故意认错死者,旨在让麦野死心,并帮助妹妹从此改头换面,迎接崭新的生活,可死者又是谁?张帆又怎么能准确无误地说出她的身体特征?
……
越深入分析,越感觉案情复杂,思绪纷乱,竟梳理出十来种可能性。其中有些分析荒诞不经,但也并非完全不合情理。如果按照这些思路逐一去查,恐怕等到冬去春来,雪化云开,我们还不能离开大洼乡。
就在我和沈恕感觉案情千头万绪无从着手的时候,于银宝撞开门进来,有些气急地说:“大洼县公安局把羊倌关尚武抓走了,说案子已经侦破,羊倌就是真凶。”
沈恕这两天忙着走访,和县局的人接触不多,而且碍于双方办案思路不统一,也无法进行深入沟通。这时听于银宝这样讲,沈恕也感到诧异,忙去隔壁找县局刑警队长张韬光了解情况。
张韬光红光满面,显然情绪高涨,见到沈恕异常热情,让座后端茶倒水,还递上一支高档烟,说:“沈队,我正想去向你汇报,案子破了,羊倌关尚武认罪招供,人是他杀的,一五一十,都写在纸上,还有他的签字和手印。这个狗东西,下手真够狠的,情节非常恶劣,估计死刑是跑不了的。”
沈恕摆手拒绝了张韬光敬的烟,接过讯问关尚武的笔录,见共有五页之多,而且预审员、记录员、时间、地点等要件,无不符合规范。笔录内容清清楚楚,记载着羊倌关尚武囚禁、强奸、杀害、藏尸、抛尸、报案的全部过程,条理清晰,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份笔录,一定会立刻深信不疑。
根据关尚武的供词,他早就垂涎张芳的美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接近。这天放羊归来,见张芳在他家附近,就过去搭讪。张芳不仅不睬,还向他横眉冷对。关尚武一怒之下,趁四周无人,强行把张芳掳进家中,实施奸污后又把她囚禁起来,在接下来的十几天里多次对她进行强暴,后来风声渐紧,关尚武担心罪行泄露,一狠心把张芳生生掐死,趁夜深人静时把尸体抛进砖窑。第二天一早故意装作上山放羊时发现尸体报案,目的是为了让人们不怀疑自己。
沈恕读过这份供词,哑然无语。这份供词从头至尾,倒像是一部编排好的故事,笔迹之工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