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孤注一掷
续说,“管巍曾经分析过,这起杀人案的最大受益人是张帆的妹夫麦野,他当时被季强拘禁,又受到乡民们的猜疑,而砖窑女尸的出现,立刻替他洗清了嫌疑。所有人都认为凶手另有其人。”
沈恕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麦野不是凶手,当时张芳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张帆何必要甘冒杀人的危险替麦野洗清?如果张芳没死,事后又回来了,这一番作为岂不是都白费了?所以,张帆在杀死叶疯子前,早就知道张芳已经死亡,他即使没有亲手杀死张芳,也一定是知情者,而动手的人极有可能就是麦野。张帆杀死叶疯子是一枚烟幕弹,目的是遮掩两人杀害张芳的罪行。”
我感觉自己逐渐倾向于相信沈恕的分析,说:“按照这个思路,在炕洞里发现的那一堆已经烧焦的人骨很可能就是张芳的遗骸,麦野与张帆合谋杀死张芳后,把她的尸体藏在炕洞里,每天点火焚烧,足足烧了近两个月,几乎完全烧化了。”
沈恕说:“没错,我们前面两次到麦野家走访时,他都在灶坑里烧麻雀,还说自己就好这口,烧得满屋子都是羽毛焦煳的味道,现在想起来,他是在掩饰烧尸体的味道。”
我回忆起麦野家里的那股刺鼻气味,禁不住抽了抽鼻子。又想起我们在他家炕上坐着时,屁股下面就有一具尸体在滋滋燃烧,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麦野能在这铺炕上安然入眠,心理素质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可是,”我又想起一个问题,“他们杀害张芳的动机是什么?麦野和张芳的夫妻关系不好,也未必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张帆是张芳的亲哥哥,一手拉扯她长大,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和麦野同流合污害死亲妹妹。”
沈恕说:“是啊,一场孽缘。”他平时说话总是语气平平,这次却明显流露出慨叹的情绪,我不禁诧异地打量他一眼。
沈恕说:“截至目前,我只能判断张帆一定在这三起凶杀案中扮演主要角色,却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死麦野,或者他是否还有同伙,都是未知数。他们杀死张芳的事情几乎已经成功地遮掩过去,关尚武也已经作为替罪羊被逮捕,在风平浪静的时候再发生内讧的可能性不大,这个谜底恐怕只能等到张帆自己来解开。”
不知为什么,听沈恕这样说,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轻松感觉,这起案子里毕竟还有他想不到解不开的事情。他太聪明,聪明得给他周围的人很大压力。我比他要早介入案子,但当我还满头雾水时,他却已经梳理出案件的头绪,甚至在没有实证的情形下,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并全城搜捕。这让我感觉沮丧,我这种情绪也许太狭隘、小人了一些。
这时,带着炕洞里的颅骨赶赴省厅进行颅面复原技术鉴定的于银宝打来电话,语气里带着按捺不住的兴奋:“颅面复原的结果出来了,专家与张芳的照片比对过,基本确定就是她。”
“沈队,你的判断又被证实了。”我兴奋得猛击桌子。
话音未落,有人接茬说:“不愧是大名鼎鼎的侦探,有点料事如神的意思。”我抬头一看,却是红光满面、精神焕发的张韬光。
这真有些出乎意料。我以为沈恕闹出这么大动静,张韬光顶着办错案抓错人的巨大压力,一定灰头土脸,心情不会好。谁知看他的样子,竟然丝毫没往心里去,这人如果不是没心没肺,就是有恃无恐。
张韬光热情地握着沈恕的手,左摇右晃,说:“我这两天事务缠身,没怎么在县里待,才回来就听说沈队在这里坐镇指挥,急忙过来看看,顺便向沈队偷师,学习办案经验。”张韬光的高明之处在于,无论他说多么虚伪的话,笑容和语气却都很真诚。如果我处在沈恕的位置,恐怕挡不住他的糖衣炮弹。
沈恕面带微笑,不露痕迹地从张韬光的手里抽出手来,说:“哪里话,我这是喧宾夺主,你不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