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超度、化灰
好,不过我没带法器。”
“不怕,我家官人从祖辈开始就不信佛,宅里从没做过法事。我家大娘子姓冯,是禁军一位都指挥使的女儿,娘家原先信佛,嫁给我家官人后,也就随了夫家规矩。刚才,大娘子昏死过去,说梦见大官人求她,一定要寻个僧人给他念经,她才哭着要我们去寻个僧人来。你只要会念经就成,不需那些啰唆。”
蒋冲又喜又怕,想起在家乡,有财力的亲戚过世时,要举办法事,请了和尚来念经超度。蒋冲曾认真听过几回,根本听不出和尚在念什么。当时他还和堂兄顽笑说,若没有饭吃,便去装和尚,给人做法事。嘴里胡乱念,也没人能听懂。楚家既然从没办过法事,就壮着胆子蒙混一回,蒙不过去,拔腿逃走就是了。
他暗自庆幸为了装和尚,出来时跟弈心讨借了一副木鱼。便定下心,跟着老何慢慢往回走,边走边小心套话。
“老施主,你家大官人亡故是得了什么病症吗?”
“唉,哪里是病症……昨天天气好,大娘子置办了些素菜,摆在后院花亭里,请大官人喝酒赏花,破破愁闷。谁知道大官人喝得多了些,去净手时,脚下不稳,栽了一跤,头顶正撞到石尖上……”老何说着又深叹起来。
“阿弥陀佛!”蒋冲不好再多问,心里暗想,自己刚才猜错了。楚沧这死虽然意外,却并不是被人谋害。
他跟着老何到了那庄院,进去一看,里面庭院也并不如何豪阔,只比堂兄蒋净家略宽展些。院里厅前十几个男女仆人,也都戴着孝,或站或坐,神情都有些冷肃。厅里传出妇人、孩童的哭声。
一个中年男子见到蒋冲,迎上来问:“老何,这么快就找见了?”
“盛管家,这位是烂柯寺的沧冲师父,赶巧路过。”老何忙道。
“请师父随我来。”
盛管家盯着蒋冲看了两眼,这才引着他走向前厅。蒋冲不敢抬眼,一直微垂着头,小心跟着走了进去,厅里挂着孝幔,正中央靠墙方桌上立着灵牌,摆着几碟花果祭品。
一个浑身素白孝服的妇人跪在灵位前,正在低声哭泣,两个披戴孝服的幼童,三五岁的模样,一左一右跪在妇人身边,也在啼哭。
盛管家走到妇人身后,弯下腰低声说了两句话,那妇人回过头望向蒋冲,正是方才在大门外偷眼看见的那位尊贵秀雅的妇人,蒋冲忙双手合十,小心致礼。
那妇人擦掉泪水,悲声问:“这位师父,你可会念《白衣观音经》?”
“会。”蒋冲忙小声应道,其实他听都没听说过这经名。
“就请小师父为亡夫念诵超度。”
“阿弥陀佛。”
一个眼睛细长的婢女拿了一个布垫放到灵位旁,蒋冲忙走了过去,照着僧人趺坐的样子坐到垫子上,这是他昨晚才跟那个小和尚学来的。幸而他习过武,否则一般人腿脚根本叠不出这姿势。坐好后,他从背囊中取出木鱼,照着那些和尚的模样声气,敲着木鱼,压低放混了声音,嘴里胡念起来。
厢厅里,仵作查验完雷炮的尸体后,厢长朱淮山吩咐手下书吏将案卷录写清楚,上报给开封府推官。
那个书吏名叫颜圆,二十出头,穿着件半旧的青布袍,白皙微胖,脸上始终若有所思。他自幼习了些文墨,跟随朱淮山已经三年多,吏道早已通熟,不一会儿就写完,递给朱淮山审看。朱淮山一向信重他,只随意浏览了一遍,便点头交还给他。
颜圆封好了案卷,交给跑腿的小吏曾小羊,让他递到府里去。而后,又唤了两个厢兵把雷炮的尸体抬到后院杂物间,摆到另一具尸体旁,等着府里再差仵作第二次勘验。安排停当后,颜圆才回到前面,见朱淮山坐在桌边,又喝着茶,在读。
“厢长,雷炮这案子还是等上头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