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罪了?”
聂隐娘轻“哼”一声。
崔淼圆睁双目:“元凶不会就是二位吧?”
“当然不是。”聂隐娘终于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别再多问了,那些事情与你们无关。静娘只要设法救出张晏即可,这也有助于朝廷缉拿真凶,对你叔父亦交代得过去。”
聂隐娘冲丈夫一点头,“送他们出去吧。”
“等等!”裴玄静问,“请隐娘起码给我们一个解释,为何在淡出江湖数年后,又出现在长安?总有个理由吧?”
“是因为我。”始终未发一言的磨镜汉子突然开口了,“因我常年磨镜落下肩背的老伤,近年来发作得厉害,整条左臂都抬不起了。乡野之地找不到好郎中,隐娘才决定与我进京,实为寻访良医而来。”
“哦。”裴玄静正在将信将疑,恰好看见聂隐娘夫妇相视一笑。就在这一刹那,她完全相信了他们。因为她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最寻常夫妇之间那种无言的默契,和历经风雨沧桑后的平淡相知。至少他们的夫妻感情是绝对真实的。
对比刚才聂隐娘言之凿凿的灭六亲人伦之念,这场面令裴玄静觉得既荒诞,又辛酸。
“好啊!”崔淼叫起来,“崔某可不可以毛遂自荐一下?本人专治跌打损伤,家中颇有点祖传绝学的,要不要我来给你看看?”
“这……”夫妇二人还真犹豫了。
崔淼转向傻站在一旁的禾娘,“闪儿,你来给我做个证,你亲眼见过我的医术呀!”
那禾娘全身一颤,哑声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见过你!”
崔淼不肯罢休,继续对禾娘嚷:“闪郎,你不就是郎闪儿吗?我刚刚才认出你来……”
磨镜汉子上前一掌,结结实实地敲在崔淼的后脑勺上。他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瘫倒于地。汉子将崔淼的后脖领子一提,像拖死狗似的拖着,对裴玄静喝道:“走吧。”
难熬的时间总显得比实际漫长得多。裴玄静以为折腾了足足一夜,等到街上一看,还未到黎明。
放生池就在附近,磨镜汉子将崔淼扔在池边的一块大石上,便离开了。裴玄静只好守在崔淼身边,静待他的醒来。
果如崔淼所说,整座东市在夜间全无半点人迹。为方便做生意,东市并不植树,所以除了商铺围墙的暗影之外,街道上只有两三只流浪的猫狗与他们做伴。月淡星稀,晨光在她的感觉中渐渐靠近。裴玄静想到二人均是狼狈不堪的模样,恐怕路人见了又生出意外来,便从放生池中汲水洗了洗脸,重新盘了头发,又在路边找到个缺口的瓦盆,自放生池中盛了清水来,以袖为帕,也帮崔淼擦个脸。
尘垢但去,黎明的微光中,呈现出一张出奇俊美的面孔。昏睡中的他面容安详,仿佛一个孩子般毫不设防,裴玄静看得呆了。突然,那双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起来,他长长吐出一口气,醒来了。裴玄静赶紧向后退了退,心里一阵没来由的慌乱。
“唔,我是不是到了黄泉?”崔淼龇牙咧嘴地撑起身。
裴玄静没好气地回答:“是,长安东市里的黄泉。”
“啊,还没开市啊?”崔淼明白过来了,问,“就剩咱们俩了?”
“是,白白折腾一场,还是没能救出禾娘。”
崔淼说:“可你救出了我啊。哎呀,真疼!”他摸着后脑勺直叫唤。
裴玄静让他给气乐了,“你干什么对着人家乱叫,自找的!”
“可她真的是郎闪儿啊,嗳,你没发现吗?郎闪儿居然是个女的!”
裴玄静也奇了,“你刚刚才发现郎闪儿是个女的吗?”
“是啊,难道你……”崔淼瞪大眼睛,“你早发现了?”
裴玄静轻叹一声,“我第一次就看出来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