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已经在她心中酝酿很久了,于此刻突然迸发出来。
“放你走?”皇帝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来,沉吟片刻,方才冷笑道,“很好啊,裴玄静,你是第一个敢与朕还价的女人。”
裴玄静低头不语。
“朕准你与朕还价,但不是现在。三天后,等你交出答案的时候,朕会给你机会谈一谈。记住,算上今天,总共三天。”
……不知不觉就到三更了。
推开窗,月色便如清泉般流进来。
裴玄静越来越觉得,真正的谜底就在触手可及之处。但正如人们常爱说的那句话:窗户纸一捅就破。而她,偏偏就是捅不破那层薄纸。
会不会是她自己不愿意捅破呢?
忽然,裴玄静看见窗棂上盘着一条蛇。
月色之下,蛇遍体泛出白光,简直像用纯银打造而成。两只菱形的眼睛绿莹莹的,火红的信子一吐一收,如同火舌。它也发现了裴玄静,刷地绷直身躯。
裴玄静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惊恐中她想起崔淼送的防虫香囊,随即又醒悟到,香囊已被自己慷慨地赠予了郑琼娥。
她只得继续与蛇对峙,可僵持才不过一瞬,就已经气促胸闷,难以为继了。裴玄静一咬牙,伸手去拉窗格,就在这一刹那,银蛇已蹿到她的面前。
“啊——”半声尖叫卡在喉咙里。
银光划过,裴玄静踉跄倒退半步,那条蛇坠落到窗户下面,不见了。
裴玄静几乎吓晕,却听有人在耳旁说:“别怕,没事了。”
一回头,便见聂隐娘站在屋内。仍是那一袭夜行衣,气定神闲,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么进来的。
裴玄静说:“蛇……”
“死了。”
“……啊,多亏隐娘来了……”
聂隐娘一笑:“这副受惊吓的样子倒挺可爱,总算像个闺阁中的小娘子了。”
“隐娘!”裴玄静缓过神来,情不自禁去拉聂隐娘的手,欢喜道,“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啊。”
聂隐娘顺手把窗户合上,才道:“春分了,我看你这观中花木繁盛,夜间想必会有蛇虫滋扰,怎不小心关窗?”
“蛇虫?”
“我刚进长安时就听说了,今年冬天闹蛇。”
“是。”
“我又听说,有个姓崔的郎中有灭蛇绝招?”
裴玄静沉默。她不愿意对聂隐娘撒谎,但要从实说来,又不知该从何谈起。崔淼的所作所为和深藏难测的目的;她本人对他的看法与应对,以及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统统不足为外人道也,哪怕是对聂隐娘。
聂隐娘拉着裴玄静在榻上坐下:“他那么能干,怎么不来帮你灭蛇?”
“他来过……”裴玄静申明了一句,又道,“不过他应该不会再来了。”
聂隐娘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裴玄静稍微放了点心——至少对隐娘,是可以一切尽在不言中的。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隐娘。禾娘一直和崔郎在一起。”
“哦。”聂隐娘冷淡地应了一声。很显然,她对禾娘的消息并不热心,而一旦她的脸上失去笑容,就会变得冷若冰霜。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聂隐娘道:“不说别人了。静娘,你过得好不好?”
“我吗?隐娘都看到了。”
“我是看到了,不错,都有闲情玩回文诗了。”聂隐娘拿起裴玄静摊开在案上的《璇玑图》,“这中间怎么破了?”
“是我……不小心弄破的。”这个解释拙劣得不像话,然而《璇玑图》是另外一个一言难尽的话题,况且涉及宫闱秘闻,聂隐娘还是不知道为妙。
聂隐娘并不在意,从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