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拉兹洛
时间正在流逝,他向我提议喝一杯波特酒,我接受了,我们就在三架钢琴中间边喝边聊。4点,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敌意,但是此举的必要性命令我把自己的感情放一边,即刻行动。然而我也完全不需要准备,脑中好像有个按钮似的,一阵紊乱愤怒的音符催我站起来,走近半开着的法奇奥里,把琴盖开得更高,用专用的木棒支撑住,我倾身假装在欣赏响板,保罗从后方走近。
“机械装置很棒吧?它们真是技术高超,力度跟圆润度也很惊人,这个您一定已经知道了。超过3米,将近700公斤……啊……它不是适合收藏的款式,比较像是比赛用的机器……不过我还是忍不住!”
“我亲爱的保罗,这真是太神奇了……看看这些调律钉的细节!”
“等一下,我来看看,如果我没夸张的话,这些调律钉混了金子……”
我让开,让他倾身,当他的身体进入钢琴巨大的琴身、头顶着机械结构时,我戴上手套,把木棒拿开,于是整个琴盖往他的头肩重重压下,足够让他昏迷一会儿,但我不想冒险。我把琴盖掀起来让它再砸一次。他的背卡住琴盖,即使木头的重量都没办法把头扭断,于是我从外套里拿了把钳子出来。此刻我情绪相当激昂,切断一根琴弦,绷紧的琴弦断掉,打到保罗的脸,他开始呻吟。
“垃圾,闭嘴,你为什么不照我的意思死去?你没有权利呻吟,听到没有?我原本希望你的头像椰子一样在钢琴里被压碎,我好意赐你痛快的死,只因为你的收藏让我相当开心,也因为你跟我说的是同一种语言,但是我没办法忘记你的罪恶。你是打造我不幸的工匠之一,也是让我卷进这个无法抽身的状况里的一个小环,你不肯照我的意思死,那你就边听着我的失误边死吧。你有天分到可以在我的李希特里听出好几个错误来,听好了,我来为你演奏勃拉姆斯,仔细听!”我在他的脸边大吼,他则痛苦地挣扎着。
我把琴盖尽可能往他身上盖,他的手臂,头跟胸都在琴身里,躯干跟下肢则垂在钢琴外。我坐到钢琴前,弹起勃拉姆斯的《C大调钢琴奏鸣曲》,由一连串强烈的和弦开始,琴音因为赞助家的关系有点瘖暗,某些被压住的琴弦则发不出声音来,不过我还是用前所未有的力道用力敲着琴键,一边念着单调的祈祷文。
我像个疯子一样敲着琴键,一边几乎是大吼着,他却突然站了起来,用力掀起琴盖,往出口爬去。我跳起来,在他到达贝森多夫时从后面抓住他,他吓得尿了裤子。我抓着他的头发,把那张脸往琴键上用力撞了3次,让他昏厥,奏出可怕的和弦,白色琴键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红色痕迹,他又昏过去了。我重新把钢琴打开,把他的头压进去,他虚弱地反抗,这时我把刚刚剪断的法奇奥里琴弦绕到他脖子上,欺身上去以便把事情做得更完美,勒在他脖子上的钢弦很快就让他窒息,锯进肉里,直到这架德国钢琴里装满了主人的血。躯体停止习惯性的抖动以后,我才放手,然后冷静而有条理地拿着一条手帕走回经过的路线,仔细擦拭我弹过的所有键盘以及厨房里喝过的酒杯,检查过最后一轮以后,我穿上大衣从前门离开。从别墅区出来时,管理员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没对我说话,这时已经快要四点半了,我往左右看看那个管家回来没有,一辆校车从我正前方经过,然后我把帽子压得低低的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思绪变清楚了,练习也变得比较容易,我重新燃起希望,并在乔治跟罗琳的眼神里看到松了一口气的情绪。我把从谋杀阿尔封斯跟保罗那里得到的能量压缩在心里,我要保存这个能量,希望它能持续10天,让时间酝酿成熟,以便到音乐会时在我的演奏中全数爆发出来;同时,我也挑选、准备下次表演时的错误,每天都试一个新的失误,才不会引起怀疑。我要求乔治提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