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汉画作当中,有不少完成于宽政之前的天明年间,都是没有使用油画用具的秋田兰画风格作品。刚才不也在图书馆看了吗?是曙山和江汉合力完成的作品来着。”
“对哦,是那张江汉负责人物,曙山绘制背景的作品吧。”
“没错,那就是江汉的初期创作,完全使用日本画具。”
“具体是哪一年?”
“曙山死后的天明五年,最早也就天明三年(1783年)吧。”
“这样啊……咦,这么说是在直武过世之后喽?”
“画上并没有标注年号,没法说死,但江汉研究者们是这么看的。”
“曙山在直武死后也没完全放弃兰画呢。”
“怎么说,反正不像从前那样热情吧。据说他在得知直武死讯之后也曾表示就此封笔呢。”
“江汉和曙山到底是什么关系?”
“恐怕是江汉强行进行自我推销吧,那时候他坚信自己会成为日本创作铜版画的第一人——加上源内事件大致平息,藩内的紧张情绪也缓和了七七八八,让他赶上了好时机。”
“他会不会还盘算着让曙山当赞助呢?”
“也有这层想法吧。江汉待人处世似乎很有一套,我猜他实际也经常出入藩主宅邸——昌荣和江汉或许就是在那时候结识的吧。”
“啊,对哦,直武已经死掉了,不可能通过他介绍认识。”
“昌荣是在直武晚年才拜人门下嘛。总之,昌荣得知江汉同是直武弟子,应该很有亲近感吧。当时江汉在江户也是一介名人。”
“江汉对昌荣又是什么态度?”
“多半没什么特殊想法吧,只是当着曙山的面也不好敷衍而已,甚至可能表面上装出很疼爱昌荣的样子吧。”
“怎么感觉这人性格挺讨厌呢。”
“也不怪他。照小传看,昌荣生于宝历十二年(1762年),当时才是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而且还有打秋田这种乡下地方走出来的印象。反观江汉,三十五六岁正值壮年,又致力于铜版画,很有走在文化尖端的自负。凭他的性格,不会亲切到因为同样学习西洋画就意气相投。换作师徒关系或许另当别论,但他对所谓同门没什么认识。”
“没办法,秋田在山区嘛。”
始终默默旁听二人谈话的奈良不好意思地笑了。
“啊,并不是这个意思。”
津田完全忘了正身在秋田。
“没辙”。津田从公所出来,打开车门对车内二人说道,“和洪水相关的记录,这儿不比图书馆多。其实那些资料原本就是由公所保管来着,所以两头的内容都一样……至于佐藤正吉更是连查的心思都没有,直接让去乡土馆。接待的是个小姑娘,完全不知道从哪儿着手,忙活了半小时还是白费力气。看来果然只能指望静冈了,可是那时候的矿山管理者几乎都由东京或者关东下派,也不清楚他们姓甚名谁。佐藤正吉的资料自然一点儿没有,对方也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津田苦笑着点上烟,密闭的车内飘起浓烈的烟味。
“查不到也没办法,正吉又不是写乐。”
“这倒是。”津田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