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就像我们的俗谚所说。夜校男孩是基督的前锋部队,也将会是天下至尊。
他们总共有五个人,坐在中央的是瑞克。创始、管理这个团体的瑞克是灵魂人物,也是他们最宝贵的资产,此时正梦想着他的第一辆宾利。
瑞克的全名叫理查德,托马斯,是以他亲爱的老父亲名字命名的。他那位被昵称为tP的父亲备受爱戴,曾在大战中打过壕沟战,后来担任我们的市长,七年前过世,一切恍若昨日,在造物主召回他之前,他真是位了不得的传道者。瑞克,你徒有其名的祖父,汤姆,因为我不愿让你见到他。
我有两份梅克皮斯的布道辞,两份都不完整,两份都剪掉了时间、地点与出处:泛黄的剪报,显然是用指甲剪从本地报纸的传教版上剪下来的,当时的报纸忠实地报道传教者的动态,就像追踪我们的足球明星一般。我在夹着朵莉丝照片的那本《圣经》里找到剪报。梅克皮斯没直接指责任何人,没罗织任何罪名。含沙射影,坦白说是影射罪人。
“梅克皮斯严厉警告年轻人的觊觎、贪婪,”第一份剪报说,“年轻野心之危险,天下皆知。”在梅克皮斯令人难忘的高贵风采里,这位不具名的记者写道,“融合了凯尔特人的优雅诗情,政治家的滔滔雄辩,与立法者坚定不移的公义意识”。
“对这位谦逊的国会议员如痴如醉”——没有人比瑞克更如痴如醉,他狂喜出神地坐着,随着梅克皮斯演说的抑扬顿挫不住点头,尽管这带着威尔士口音的每一个字句——在周围兴奋莫名的耳朵和眼睛里——都跨过长长的走道,透过沃德马特斯抑郁的手指,直接刺向瑞克个人。
第二个版本这种开示的意味比较少。此地最崇高的人物并未激昂斥责年轻人的罪孽深重,绝对没有。他对年轻人的怯懦退缩伸出援手。他赞扬年轻人的理想,并将之比拟成星辰。如果相信第二个版本,你一定会认为梅克皮斯对星星有着无比的狂热。他无法不谈到星星,这位作者也是。
星辰是我们的命运。星星指引智者横越沙漠找到真理的摇篮。星星为我们照亮了绝望的黑暗,甚至罪恶的深渊。各种形状的星星,各有功能的星星,在我们头顶闪烁,如同上帝的光芒照耀。这位作者一定拥有梅克皮斯的特质,无论肉体或灵魂都是,如果他不是梅克皮斯本人的话。没有其他人能将讲坛上那个令人望而生畏、难以亲近的幽灵赋予如此甜美的形象。
虽然在这一天我的眼睛仍未睁开,但我却可以清楚地看见他,就如同我日后见到他活生生的本人,而且也常常看见他一样:高大尖耸,如他自己工厂的烟囱。强韧富弹性,有纤弱的窄肩与变形的胖腰。一只僵直的手臂像火车标志般指向我们,末端却垂荡着松垮垮的手掌。他那张湿润、有弹性而小巧似女人的嘴,即使要喂他吃饭都嫌太小,此时忽而张大忽而聚拢,费力地吐出愤怒的元音。最后最后,令人敬畏的警告说够了,严惩罪恶的细节也已一一详述,我看见他向后一靠撑起身子,濡湿嘴唇做出拒绝的表情,拒绝我们这些孩童四十分钟以来的苦苦哀求,我们夹紧腿,急着想尿尿,虽然我们通常在出门前才刚尿过。
有一份剪报完整刊载了最后这段荒谬的讲辞,我在此引述——这是他们写的,不是我——尽管我此后听到的沃德马斯特证道辞都必有这一段,尽管这些词句已融入瑞克的天性,一生伴随着他,接着又延续到我的生命中,如果他过世时这些词句没有回荡在他耳际,陪伴他走向造物主,我会惊讶不已,这一对伙伴终于重聚:“理想,我年轻的弟兄们!”——我看见梅克皮斯在这里顿了一下,又瞪了瑞克一眼,才重新开始——“理想,我亲爱的弟兄们,就像我们头顶上的灿烂星星。”——我看见他抬起哀伤、渺无星光的眼睛,望向松木屋顶——“可望而不可即。星星离我们几百万英里远。”——我看见他伸出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