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音比平常高亢。听听声音里洋溢的情感。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拜托,佩姬?很大声的,亲爱的,让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佩姬·文沃斯听命。只是她听从的不仅是瑞克的命令,也是她的原告的命令。
“谢谢你,佩姬。”接着他请人给她一张椅子,好让她像其他人一样坐下。布尔金索少校亲自搬了椅子来。佩姬顺服地在走道上落座,像个被谴责的孩子,等候聆听庭训。对皮姆来说也是如此,一直到此刻仍然如此,因为我长期以来都相信瑞克这天晚上所做的全都是事前准备好的。就算他们在她头上放劣等生戴的圆锥处罚帽,皮姆也不会吃惊。我相信他们已经发现佩姬跟踪他们,瑞克早就做好了防范的心理准备,如同他以往一贯的作为。马斯波的手下可以在傍晚绑架她。布尔金索少校可能会得到警告说不欢迎她到会堂来。
宫廷的手册里有十几种方法,可以在这重要的一夜阻止像佩姬这样疯狂又身无分文的勒索者。瑞克一个方法都不用。他要一场审判,一如以往。
他要接受审判,证明自己洁白无瑕。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这位女土是佩姬,文沃斯太太。她是一位寡妇,我已认识她很多年,也很努力提供帮助。她命运非常坎坷,而她把她的不幸归咎于我。我希望在这一场集会之后,无论你们听见佩姬告诉你们什么,都请尽量包容她,尽量耐心对待她。用你们的智慧来判断,事实到底是什么。我希望你们能对佩姬、对我慈悲为怀,而且记住,无论噩运如何难以接受,我们都不应该伸出谴责的手指。”
他把双手放在背后,两腿并拢。
“各位女土,各位先生,我的老朋友佩姬,文沃斯说得没错。”除了自认对瑞克的伎俩无所不知的皮姆之外,其他人也都听见他如此坦率简单的表白,没有浮夸的修辞。
“很多年以前,各位女士各位先生,我还很年轻时,努力力争上游,我们都曾经如此,太过急切,准备抄点捷径——我发现自己陷入困境,因为我这个办公室小弟从收款机里借了几张邮票,还来不及归还就被逮住了。我是初犯,这是事实。我的母亲,就像在这里的佩姬·文沃斯,是位寡妇。我有一位伟大的父亲作为典范,家里只有姐妹没有兄弟。我身上的重担,我承认,让我跨越了司法女神蒙眼智慧认可的界线。司法坚持她的惩罚。我付出了代价。我这一生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他抬起下巴,粗大的两手交叉,然后一臂前伸指向前排的老乡们,而目光与声音则远扬到后排的漆黑里。
“我的朋友——佩姬,亲爱的,我仍然把你也算在内——我戈尔沃斯北区的忠实朋友们,我看到今晚在座有年轻容易受情感驱动的朋友。我也看到其他人生经验比较丰富的朋友,他们的儿女或孙子怀抱满腔冲动闯荡人世,不断努力、犯错,然后克服冲动。我想问在座的老人家。如果一位这样的年轻人——儿女、孙子女,或坐在我后面的我这个儿子,曾经获得我们国家法学最高荣誉的他——如果他们其中一个犯错,付出了社会施加于他的惩罚代价,然后回家说:‘妈,我回来了,爸,是我。’——今晚在座的你们,有哪一个人会当他的面摔上门?”
他们站起来。他们呼喊他的名字。
“瑞克——老好人瑞克——你有我们的票,瑞克小子。”讲台上,在他背后的我们也站起来,皮姆泪眼迷蒙地看见希德与莫瑞相互拥抱。一刹那间,瑞克没意识到欢呼声。他很戏剧化地四下搜寻皮姆,叫道:“马格纳斯,你在哪儿,儿子?”尽管他分明确知皮姆在哪里。假装找到他后,瑞克紧抓住他的手臂,高高举起,拖着他向前,几乎把他举起来,当成赐给欢呼群众的冠军,嘶喊:“这就是一个,这就是一个。”我猜他指的是付出代价回家忏悔的人,尽管吼叫声让我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