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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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告诉你吗,汤姆,一旦知道生命将尽,这世界看起来有多么光明、多么可亲?所有的生命又是如何为你敞开大门说请进,在你以为自己不被需要的时候?美国变成为天堂,皮姆知道早有征兆。他所有的童年都回奔而来!他带玛丽流连在城堡之乡温特图尔,梦想着瑞士与阿斯科特。他漫步在乔治敦美丽的橡树岗墓园,想像他和朵莉丝一起在“林园”,躲在雨如泪下的果园里,不让过往行人看见他充满罪恶感的脸。
米妮·威尔逊是我们在橡树岗的信箱,汤姆。我们在全美国的第一个信箱——找一天去看看她吧。她就在平台过去不远处的一个波浪形基座上,一个已死去的维多利亚时代小女孩,披着大理石衣衫。我们把信息留在米妮后方和她的监护人——高龄去世的托马斯·恩特惠斯特——之间枝叶茂密的隐秘处。墓园的首脑安息在更高处,靠近皮姆停放他那辆外交官轿车的碎石车道。艾塞尔发现了他,艾塞尔确定皮姆也发现了他。他是史戴芬·欧苏斯基,如果没有静静替我们默祷的史戴芬兄弟,艾塞尔的秘密献祭似乎就不完整。在米妮之后,随着我们的生意蓬勃发展,我们不得不在比较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指派信差。我们选择被遗忘的将军铜像,他们大部分是法国人,当年为了激怒英国人而与美国并肩作战。我们喜爱他们的软帽、望远镜和号角,和脚边始终艳红的花朵。
他们的战场绿草如茵,到处是闲坐漫步的学生,我们的信箱从可以保护信的加农炮,到向内滋长的树枝恰可构成松针叶巢的粗壮松柏不一而足。
但艾塞尔最喜爱的地方还是新开幕的国家航天博物馆,在那里,他可以目不转睛地凝视“圣路易精神号”和约翰·格伦的“友谊七号”,用食指触摸月球遗迹,虔诚之惰宛如从圣龛取水。
皮姆从未见他做这些事。他只在事后听说。他们的做法是把包裹留在衣物寄存处的不同锁柜里,然后在黑漆漆的萨谬尔·兰格利电影剧场里,趁银幕播映的炫目光芒让所有观众眩晕地抓紧扶手时交换钥匙。
而远离华盛顿耳目的地方呢,汤姆?我应该先告诉你什么?硅谷。或许,和旧金山南方的西班牙小村庄,有穆古似的僧侣在晚饭后唱素歌给我们听。或者是棕榈泉的死海景观,那里的高尔夫球车有劳斯莱斯挡风板,摩岬山俯瞰着我们围墙高耸的汽车旅馆的淡彩石灰与人工礁湖,非法的墨西哥劳工背着背袋巡梭草地,吹开足以触怒我们那些百万富翁同胞敏感神经的有碍观瞻的落叶。你能想像艾塞尔看见用来滋润沙漠空气、在脸上裹着绿泥做日光浴的人身上吹洒微细水雾的户外空调机时,有多欣喜若狂吗?我应该告诉你我们参加棕榈泉人道协会的狗儿认养晚宴,庆祝皮姆获悉隐形轰炸机鼻锥的最新蓝图吗?那些梳理整齐佩戴蝴蝶结的狗儿是如何被带上舞台,让充满人道精神的女士收养,每个人都泫然欲泣,仿佛它们是越南孤儿?全天播送的《圣经》基本教义电台频道描述基督教的上帝是财富之冠,因为财富是共产主义的敌人?
“上帝的接待室”,他们如此称呼棕榈泉。
这里每五个居民就有一座游泳池,而几小时的车程之外就坐落着全世界最大的杀戮工厂。这里的产业就是悲悯与死亡。
那天晚上,还不知道退休盗匪与年老喜剧演员也是此地养老宫成员的皮姆和艾塞尔,把间谍这一行也加进本地产业的名单之列。
“我们不该再这么张扬,马格纳斯阁下。”
艾塞尔在他们那间六百美金一个晚上的套房里,虔敬地默默审视皮姆呈现的成果说,“我想我们也该退休了。”
我应该告诉你,迪斯尼乐园与另一间有圆形银幕、为我们展现美国梦的电影放映室吗?我能让你相信,皮姆与艾塞尔看见逃离欧洲迫害的难民,在评论员所说的万国之邦与自由乐土的美国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