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 斑雪之日
她带来的效果,却远远超过期待。
“真理她……原来还有这么要好的朋友啊!”
傍晚佐奈子走了之后,妈妈安心地这么说。姐姐死后,第一次看到妈妈打开了始终深锁的眉头,我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人在悲伤的时候,果然还是要尽情悲伤。故意把情绪堆压在心里,让悲伤越来越往心深处去,最后只会侵蚀自己的心灵和身体。能和佐奈子说话,应该让妈妈充分抒发了闷在心里的情绪吧!
佐奈子第一次来我家,是在姐姐死后满第一个月那天,两周后的七七法事时,她也来了。
我们并没有特地邀请,但她总是带着小小的花束过来。
妈妈每次都和佐奈子聊很久,佐奈子回家后,妈妈也的确渐渐比以前开朗。
那时候,我和爸爸都很感谢佐奈子。
身为家人的我们,无法倾听妈妈的心声。因为,家里每一个人都一样,没有注意到姐姐在受苦,承担着相同的罪恶感。我们怎么也无法不谴责自己,同时家族成员也会互相谴责。但是妈妈面对佐奈子这个局外人,大可以放心接受同情,所以才能获得安慰。
除此之外,许多不能对家人说的“故事”,可以放心对佐奈子说。例如说,家人都已经知道的事,可以慢慢一件、一件说给她听。也就是说,妈妈可以在脑中重温和姐姐相处的时间。
对于被深沉悲伤击溃的人来说,这说不定就像麻药一样,可以在回忆里和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的人重逢,找回从前的时间。
“佐奈子她,还会再来吧……”
七七法事后过了几天,我听到妈妈轻声这么说着。和佐奈子共度的时间,对妈妈来说一定很开心吧!
话说回来,警察先生啊,自杀真是很深的罪孽呢!
姐姐的死,给所有家人带来相当大的打击,当然我也不例外。尤其是发生在十三岁刚进入青春期这个时候,我几乎陷入神经衰弱的状态。第一次接触人的死亡,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姐姐,而且还是连遗体都不敢让我看的凄惨死状。如果说我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那才真是匪夷所思吧!那段时间,我很怕晚上,黑夜的来临让我恐惧到不知如何是好。就算极力阻止岛己去想,天一黑,我还是会自然而然想起姐姐过世的那个夜晚。
那时候,要是我清醒地睁开眼睛……要是我走出房间,看到姐姐出门……一向很容易入睡的我,脑子里开始抛不开这些事,总是辗转难以成眠。等到天快亮了,才终于能睡着,这种日子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即使运气好睡着了,也经常睡到一半就惊醒。可能是我潜意识里一直警戒提防着,生怕睡着的时候又再次发生悲剧吧!
还有,我开始害怕走在高楼附近,光是走近五楼以上的建筑物,就觉得像被利刃刺进胸口一样。强忍住这种情绪走过时,胸口总会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我也曾经没有任何理由就掉下泪来。
后来,我终于不敢再接近有高楼聚集的地方。因为实在无法走过有多栋大厦集中的那一区,我甚至改变了上学的路径。
不过,这些心理异状我不敢告诉爸妈,他们还没有从失去姐姐的打击中恢复,我实在不忍心再加重他们的负担。……这种时候,要是身边有个像佐奈子这样的人,我一定也会想全心依靠吧!除了家人以外,如果有人可以了解自己的痛苦,任谁都会认为这是宝贵的救赎吧!所以,看到后来妈妈那么轻易就被佐奈子收服,我也并不能嘲笑她。
记得是在二月情人节前后发生的事——有一天我从学校回来后,发现妈妈不在家。刚开始我猜想她可能是出去买东西了,不过到了傍晚她还没回来,我开始有点不安。
我也到附近的超级市场和商店街去看过,还是没有找到她。那时妈妈还没有行动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