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杀手和他的太太
卢一边把伯尼那套刚从干洗店里拿出来,还套着塑料袋的西服甩到轿车的后座上,一边严肃地告诫自己这是最后一次。这次就由她来代办好了,但下次伯尼必须振作起精神,自己来处理这些事。她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卢仔细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嗯,不错,老实说,她还是漂亮的,但她的一双大眼睛下面却罩着黑眼圈,嘴唇也是干燥紧绷的。她疲于这样的东奔西跑,同时还得为生计而操劳。还有,巴特里斯先生迟早会察觉到他们这种情况的。卢猛地发动了车子,向河边驶去。她要穿过巴特希桥,到位于伦敦北部的圣约翰森林去。
驾驶的过程让卢稍平静了一点。这当然并不都是伯尼的错。就连他两周前也是意外患上感冒的。他明知每个人都该接种疫苗,却执意拒绝接种。就连医生也没能给他们带来任何安慰。他说要用阿斯匹林来退烧,要注意保暖,好好休息,还要多喝水。这些事情好像是众所周知的。
医生走了以后,卢望着靠在枕头上半躺着的伯尼。他那张大脸庞上挂满了汗珠,腋下的背心也被汗水浸湿了。卢不得不承认,伯尼的状态很糟。她拽了拽毛毯和床罩。
“伯尼,你看上去不太好,”卢说,“说实在的,你看起来很糟糕。”
“我的感觉更难受,”他喘着气。卢同情地看着他,不过仅仅是一点点而已。她摸了摸伯尼的额头,在发烧。卢把伯尼浓密的黑发向后捋了捋,并在他的额头上印上了轻轻的一吻。
“你可别染上感冒,我们两个人中有一个就足够了。”
卢不会感冒的。她一向很走运,否则早就卧床不起了。她关上了卧室的房门,走进厨房,准备再煎一锅草药汤。虽然伯尼不愿意,但卢还是执意要他喝。煎药的时候,她打开了窗户透气。
她捧着一大杯药茶走进了卧室,屋子的气味让她皱起了眉头。顾不得感冒了,卢决定要给这间房间通通风。伯尼呷了一口茶,做了个鬼脸。
“没用的。”他说。
“对你有好处。”
“听我说,”他说,“我有个麻烦。”
“什么事?”
“我今天有个活儿要干。”
“你不能去,”她说,“这事到此为止了。你不能出去乱逛——在哪儿啊?”
“斯特兰德大街上的一家旅馆。”伯尼说。
“你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到斯特兰德大街的那些旅馆里去,你必须去告诉他们,你要不去说我就去说。我才不怕打电话给他们呢。”
伯尼愁眉苦脸,在床上翻来覆去。卢看得出来他忧心忡忡。每当伯尼发愁的时候,他那本就不高的发际线就会降到几乎和眉毛连在一起。
卢饶有兴味地凝视着伯尼。有谁能抗拒这对乌溜的眼睛和这个肉鼓鼓的鼻子?有的时候他简直像个大孩子。虽然他的身材发福,但伯尼的脸上仍然有他二十岁时的那种神情。这种神情令卢记忆犹新。当年在东伦敦拳击场上他就是用这种透明纯净的眼神望着卢。卢当时和她最好的朋友罗斯一起坐在看台前排的中间,而伯尼正在和“蒸汽人”约翰尼·特雷弗酣战到第三个回合,也是最后一个回合。罗斯认识伯尼的经纪人,或者说是那个假充经纪人的白痴。他们一起去了伯尼的更衣室。伯尼还处于亢奋状态,太阳穴在激烈地跳动着。他也是用这种清澈通透的眼神看着卢。而卢已对他一见倾心,一切就此变得顺理成章。在他们的婚礼上,伯尼也就是用这种眼神与卢对视。婚后卢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伯尼放弃拳击,因为她不想哪天早上突然醒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一具咽了气的躯体。
如今二十三年过去了,可伯尼还是一如既往地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虽然这也许是因为流感的缘故,但你还是必须爱他,也应该爱他。
“我去给他们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