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毒的花园
携手带领着获救的比阿特丽丝?噢,脆弱、自私而卑劣的灵魂,在吉奥万尼伤人的言辞如此厉害地误解了比阿特丽丝深厚的爱以后,竟然还能梦想着尘世的结合和尘世的幸福,似乎那还有可能似的!不、不、不可能有这样的希望了。她必须怀着那颗破碎的心,沉重地越过时间的边界——她必须在天国之泉中洗涤她的伤口,在永恒之光中忘记她的悲伤,在那儿得到痊愈。
但是吉奥万尼不知道这个。
“亲爱的比阿特丽丝,”他说,走近她,而她向后退缩着,正如他以前每次走近时一样,但是现在是出于一种不同的动因,“最亲爱的比阿特丽丝,我们还没到走投无路。看!有一种药,强效的,一位博学的医生这么向我保证,它的效果简直就是神奇的。它的成分与你那可怕的父亲给你我带来灾难的东西完全相反。它是从神圣的药草中提取的。我们一起把它喝光好吗?这样就能把邪恶净化了。”
“把它给我!”比阿特丽丝说,伸出手去接过吉奥万尼从胸口取出的那个小银瓶。她以一种特别加重的语气加了一句,“我愿意喝,但是你一定要等着看结果。”
她把巴格利奥尼的解毒药放到唇边,就在这时,拉帕齐尼的身影从大门下出现,慢慢朝大理石喷泉这边走来。他走近了,这个脸色苍白的科学家凝视着这对俊美的人儿,似乎带着胜利的表情,好像一个艺术家用毕生精力完成了一幅画或是一组雕像,最后对他的成功感到满意。他停住了,他那佝偻的身形由于意识到有力量而挺直了;他以一个父亲为孩子祈福的姿势朝他们伸出双手,但也就是这双手,将毒药投进了他们的生命之流。吉奥万尼颤抖着。比阿特丽丝神经质地颤栗着,将手压在心口。
“我的女儿,”拉帕齐尼说,“你在世界上不再是孤单的了。从你的姊妹树上摘下一朵珍贵的宝石花,请你的新郎戴在胸前吧。它现在不会伤害他了。我的科学和你们之间的意气相投在他的体内产生了作用,他现在和普通人隔绝开了,就像你,我骄傲而胜利的女儿,和普通女人隔绝开一样。那么,你们俩彼此相亲相爱通行世界,让所有其他人害怕去吧!”
“我的父亲,”比阿特丽丝虚弱地说——她说话的时候,仍然把手放在心口——“为什么你给你的孩子造成如此悲惨的命运?”
“悲惨!”拉帕齐尼惊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傻姑娘?你有神奇的天赋,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之为敌,你竟然认为这悲惨吗?你一口气就能吹死最有力量的人——这难道悲惨?——你有多么美就有多么令人畏惧,这难道悲惨?那么,你情愿处在一个柔弱女人的境地,受一切邪恶势力威胁,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啰?”
“我愿意被人爱,不愿意被人恨,”比阿特丽丝喃喃道,倒到地上。“但是现在这没关系了,我要走了,父亲,你努力混入我生命的邪恶像梦一样消逝了——像那些毒花的香气一样,不会再在伊甸园的花丛中污染我的呼吸了。别了,吉奥万尼!你仇恨的话语在我心里像铅一样沉重;但是,当我上升时,它们也会坠落。啊,是不是从一开始,你天性中的毒素就比我更多呢?”
对比阿特丽丝来说——拉帕齐尼的技术在她尘世的肉躯上起了如此根本性的作用——因为毒素是她的生命,所以强效的解毒药便是死亡;于是,这个人类独创性和扭曲的人性的牺牲品,这个与做出一切这种尝试的邪恶的智慧相伴随的不幸命运的牺牲品,就在她父亲和吉奥万尼的脚下死去了。就在这时,佩德罗·巴格利奥尼先生从窗户里朝外看,大声招呼着惊呆了的科学家,胜利的语调中夹杂着恐怖——“拉帕齐尼!拉帕齐尼!这就是你的实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