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可是——”玛戈只争辩了半句,就叹口气,转身走向圆形大厅。
拐过一个弯,她停下脚步。顺着空荡荡的过道望过去,尽头就是昏暗宽敞的展厅。转弯遮住了弗·博勒加德警官。玛戈一时兴起,向左猛地一转,走进一条低矮的小通道,小通道的另外一头是一条平行的走廊。也许还来得及找莫里亚蒂。
她走上一段宽阔的台阶,左右仔细扫视,然后才继续前进,慢慢走进专门展出昆虫的拱顶大厅。接下来,她右转走进环绕海洋厅二楼的长廊。和博物馆的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空无一人,感觉很诡异。
玛戈沿着螺旋形楼梯中的一条下到主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她放慢脚步,经过等比尺寸的海象生境类群标本,走过逼真的水下暗礁模型。这种立体布景在三四十年代流行一时,但玛戈知道现在已经不再建造了,因为制作费用过于高昂。
展厅尽头是魏斯曼展廊的入口,魏斯曼展廊是大型临时展览的举办地,也是迷信大展正在布展的整批展廊之一。黑色纸张从里面贴满双开玻璃门,前面挂着偌大的标牌:新展览布展中,展廊暂时关闭,谢谢诸位谅解。
左手边的门锁着,但右手边的门一推就开。
她尽量漫不经心地扭头张望:附近没人。
门在背后嘶嘶地关上,她发觉自己站在一条狹窄的维修通道中,一边是展廊的外墙,一边是展柜的背面。到处乱糟糟的都是胶合板和大号钉子,地上有电缆蜿蜒匍匐。她左边是石膏板和木板搭建的巨型架子,草草地钉在一起,用木板支撑,看着很像好莱坞电影布景的背面。没有哪个参观者能见到迷信大展的这一面。
她小心翼翼地沿着维修通道走下去,寻找能进入展厅的路。照明很差,每隔二十英尺左右只有一个带金属罩的灯泡,她可不想绊跤跌倒。走了没一会儿,玛戈就发现两块木制镶板之间有个小缝隙,她觉得够自己挤过去的。
六边形的宽敞前厅出现在面前。三面墙上各有一道哥特拱门,三条通道伸向茫茫黑暗。大部分光线来自挂在墙壁高处的萨满照片的背光。她犹疑地看着三个出口,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展览的哪个位置,不知道展厅从何处开始、在何处结束,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莫里亚蒂。“乔治?”她轻声喊道,不敢在寂静和朦胧中抬高嗓门。
她走中间那条通道来到另一个黑洞洞的展厅,这个展厅比刚才那个更大,摆满展品。每几步就有一盏明亮的聚光灯照亮某件器物:一副面具,一柄骨刀,表面布满钉爪的奇特雕像。器物像是浮在黑色的天鹅绒背景中。天花板上光影交错,绘出模糊而怪诞的花纹。
展廊尽头,墙壁越收越紧。玛戈心头泛起古怪的感觉:她像是正在走进深不可测的洞穴。操纵人心的把戏,她心想。怪不得佛洛克那么生气。
她走向昏暗的展厅深处,万籁俱寂,唯有她踩在厚地毯上的脚步声。玛戈要来到展品前才看得见它们都是什么,她开始怀疑自己还能不能沿原路返回萨满房间了。希望展厅某处有个出口没上锁,而且还灯火通明。
狭窄的展廊在前方分岔。犹豫片刻之后,玛戈选了右手边的通道。她一边走,一边注意到左右两边的墙上有一个个小壁龛,一个壁龛一件光怪陆离的器物。寂静沉重得可怕,她不禁屏住了呼吸。
通道逐渐变宽,扩展为一个房间,她在一组毛利人的纹身头颅前站住。这些头颅没有被缩小,颅骨显然还在原处,按照标牌所说,是用熏制防腐的。眼窝里塞着纤维织物,红木色的皮肤闪闪发亮。皱缩的黑色嘴唇向后拉露出牙齿。头颅一共有六颗,露着歇斯底里的笑容,在夜色中起伏不定。蓝色文身复杂得让人瞠目结舌:错综缠绕的螺线交汇再交汇,织出无穷无尽的图案环绕面颊、鼻子和下巴。标牌说那是人们在世时文在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