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天,花惠一大早就心神不宁。因为她完全无法想象滨冈小夜子是什么人,到底来家里干什么。
是关于我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史也只说了这一句话。花惠当然问了他详细情况,他说时间来不及,然后就出门上班了。
花惠想象了各种情况,史也不可能犯什么大错,一定是他故意说得很夸张。她只能用这种方式说服自己,只是很在意史也事先交代,要把小翔送去托育中心这件事。果然是这么重要的事吗?
花惠既希望时间过得快一点,又希望晚上永远不会到来。她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度过了白天的时间。她在下午五点把小翔送去托育中心,那是主要针对单亲妈妈开放的托育中心,虽然一开始她有点排斥,但后来发现那家托育中心很可靠,所以时常利用。
快六点半时,接到了史也的电话。因为病患的病情突然发生变化,他无法在原定的时间回家。
“没办法回来吗?”
“现在还不知道。如果接下来情况好转,我就能回家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做出判断。”
“那该怎么办?”
“我猜想对方已经出门,等她到的时候,你向她说明情况,可以请她改日再来。如果她说要等我,就把她带去客厅。我这里一旦有进一步的情况,会和你联络。”
“好吧。”花惠回答说。
七点刚过,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一名女性站在门口。她自我介绍说,她姓滨冈。
她一头短发,站得很直,紧抿的嘴唇在在显示出她的强烈意志,浑身散发出不允许任何妥协的气势。
花惠转告了丈夫的话。
“我了解了,他的工作果然很辛苦,但我也是带着相当的决心上门造访。如果可以让我在这里等他,我想再等一下,看他能不能马上回来。”滨冈小夜子的语气很坚定,她的表情让人有点害怕。
花惠把她带到客厅,虽然滨冈小夜子说不必招呼她,但花惠还是为她泡了日本茶。
不一会儿,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花惠听到玄关的门打开后关上的声音,以为史也回来了。她走到玄关一看,竟然是父亲作造在门口脱鞋子。
“你来干什么?”她问道。语气中当然带着怒气。
作造皱起眉头,脸上的无数皱纹也跟着扭曲起来。
“你怎么这样说话?史也说,我随时都可以来。”
“我不喜欢你来啊,今晚我很忙,你回去吧。”
“别这么说嘛,我有事要拜托你,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他脱下破旧的鞋子,擅自进了屋。
“等一下,家里有客人。”花惠压低嗓门说,抓住了父亲的手,“拜托你,今晚就先回去吧。”作造抠着耳朵说:“我也没有时间。那我等一下,等客人离开后再说,这样总没问题了吧?”八成又是要借钱。一定是他在经常去的酒店赊了太多帐,别人不让他进门。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你去里面的房间等,不要干扰我们。”
“好,我知道了,最好给我来罐啤酒。”
这个死老头子。花惠在心里咒骂。
作造坐在餐桌前,花惠粗暴地把一罐啤酒放在他的面前,连杯子都不给他。
“客人是谁?这么晚上门。”作造打开啤酒罐的拉环,小声地问。
“和你没有关系。”花惠冷冷地说。父女两人单独相处时,她从来不会叫作造“爸爸”。
七点半左右,史也打电话回来。花惠告诉他,滨冈小夜子在家里等地,他似乎有点慌乱。
“我知道了,由我来向她解释。你把电话交给她。”花惠把电话交给滨冈小夜子。
滨冈小夜子说了两、三句后,把电话子机交还花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