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节
再次面对那些记忆。战后的那些年,在你出生之前,在这个国家里似乎树起了一道墙,屏蔽了所有的声音。大屠杀?它是个讨论不尽的恒久话题。但是那些切身遭遇它的人们苦苦地竭力埋藏着记忆,继续生活。那是另外一种形式的逃生求存。不幸的是,他们的痛苦传递到了下一代,传给了大屠杀幸存者的儿女们,就像你加百列·艾隆这样的人。”
吉优拉打断了沙姆龙,只见她把头探进屋里,问他俩还要不要咖啡。沙姆龙举起了手。吉优拉明白他们在谈工作的事,于是回身溜进了厨房。沙姆龙倚着桌子交叠着双臂,向前倾着身子。
“当然,你一定怀疑你母亲曾经提供过见证录。那么当时,为什么你的好奇心没有自然地驱使你去纪念馆看个究竟呢?”加百列用沉默应答着沙姆龙的问题,于是沙姆龙自问自答道,“因为,同其他幸存者的儿女一样,你一直很小心,不愿触碰母亲脆弱的神经。你不晓得,如果催得太急,你会不会害得她陷入抑郁,再也难以恢复?”他顿了顿,“或者,是不是因为你也害怕那可能揭出来的真相?你是不是也害怕知道真相呢?”
加百列目光锐利地抬眼望他,却没有答话。沙姆龙注视着他的咖啡,隔了很久才开口:“实话对你说,加百列,我读到你母亲的见证录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完美的人选。你替我工作,就是为了她。她没有能力给你全部彻底的爱。她怎么可能做到呢?她害怕失去你。她以前爱过的每一个人都被夺走了。她在筛选坡道上失去了父母,比克瑙的难友也被害了,就因为她不肯屈从那个党卫军大队长。”
“如果她试着对我讲讲这些事,我是能够理解的。”
沙姆龙缓缓摇头:“不,加百列,没有人能真的理解。负罪感,耻辱。你的母亲在战后的世界里找到了她的生存之道,但是从很大意义上说,她的生命在那条波兰的公路边就结束了。”他的手掌沉沉地拍在了桌面上,碗碟被震得嘎嘎作响,“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呢?哼哼唧唧顾影自怜吗?还是奋勇向前,查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是不是埃瑞克·拉德克?”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想你早就清楚了。”
“摩西·里弗林是否认为拉德克参与了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撤离行动?”
加百列点点头:“截至1945年1月,1005号行动基本结束了,因为东线的被占领土大部分都由苏联光复了。他在那时候回到奥斯威辛,去拆毁毒气室和火葬场,再组织剩下的囚徒撤离,是完全有可能的。说到底,那些人可都是纳粹罪行的见证人啊。”
“这个恶心的家伙是怎么逃出欧洲的,我们知不知道?”
加百列向他转述了里弗林的推理:由于拉德克是奥地利的天主教徒,所以他借用了阿洛伊斯·胡德尔大主教的力量。
“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追踪这条线索呢?”沙姆龙说道,“看看顺着它能不能摸回到奥地利的案子。”
“我也正有此意。我想从罗马开始着手。我想看看胡德尔的资料。”
“还有许多人也想。”
“不过他们找不到这人的电话号码。此人住的地方可是教皇宫的顶层啊。”
沙姆龙耸耸肩:“不错。”
“我需要一本干净的护照。”
“不成问题。我有一本加拿大护照,给你用正合适。你的法语怎么样了?”
“Pas mal,mais je dois practiquer l‘accent d’un Quebecois.(还不错,不过我说的是魁北克口音。)”
“有时候,连我都被你唬住了。”
“你这是在夸我吧?”
“你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出发去罗马。我会送你去卢德镇。路上我们会顺道去美国大